听说,小崔大人是位严师,门下弟子分化极端,要么出类拔萃,要么碌碌无为。崔家的门规又严谨,一个月才准那些学生出门一次,整日憋在巴掌大的地方,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芳菲想着闵云凯此刻过的苦哈哈日子,不由得笑意盎然:“那好啊!正好板板我们三少爷的性子!”
......
此刻,被芳菲和红袖议论的中心人物闵云凯,正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从他第一天进崔家就没吃过饱饭。
不是崔家穷的揭不开锅,而是小崔大人立下严明规矩,学里每日一考,优、良、中、差,四个等级,四样饭菜。闵云凯从上课那天起就没从“差”这一栏里离开过。
崔家给的那点吃的,还不够他塞牙缝。
他的那些小厮被统一丢去前面做府里的苦力,据说日子还不如他。闵云凯一个三尺男儿,几次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和他同室的同窗是个老油条。
这一日又见闵云凯在那儿抽抽嗒嗒,不由得撇嘴冷笑:“既然呆不下去,早回去就是。你不知外面多少人想在先生门下念书,却不得办法。有些人就是可悲,没出息也就罢了,还不知几斤几两。我要是你,趁早退学,也免得给家族丢脸。”
闵云凯几时被这样奚落过?
他连忙擦干眼角,扭身看着同窗室友,恶狠狠道:“你说谁?”
这一屋子里总共住了四人,在家里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小祖宗,可来了崔家,一个个都是自食其力。他们比闵云凯进学早,已各成团体,对闵云凯这个次次“差”的倒霉蛋,也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暗自算计。
见闵云凯要吵起来,墙角床铺上立即坐起个少年:“这是干嘛,大家同窗一场,本该和和气气。况且,小崔大人最讨厌什么,你们不是不知道。这一个屋子里闹事,咱们四人都没好下场。”
闵云凯一噎,和那人都没了嚣张气焰。
不怕别的,就因为前两日一号院里两个学生因为口角之争,同寝四人都挨了罚,无一幸免。
见闵云凯不再吭声,那少年凑了过来,“院子里说话。”
闵云凯犹豫片刻,还是尾随跟了上去。屋中另外二人看的分明,却无人阻拦,只是看着闵云凯的背影冷笑。
且说那少年依靠在院中一棵古槐下,手里上下抛着赤红色的鲜果。见闵云凯跟上来,笑着往他怀里一丢。
“这是哪儿来的?”闵云凯已经连续几日没吃过新鲜水果了,乍见此物,不由得欢喜。
只是闵云凯还没糊涂,他记得,这小子和自己半斤八两,也是“差”栏里的常客。
“你想知道?”少年一脸邪笑:“这有什么难的。”
少年附在闵云凯耳边低语数句,闵云凯脸色微变,低声惊呼:“装病?”
少年一瞪眼:“小声点,难道要嚷嚷的尽人皆知?”
闵云凯讪讪的笑道:“我也是好奇而已。”
“实话告诉了你,咱们每月只能出府一天,可这一天也是有讲究的,像你我之流,照小崔大人的法子念书,怕今生都难处这个府门半步。”
闵云凯忙问:“为什么?”
“嗤,这和吃饭一个道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难道你没瞧见,学里几个出类拔萃的,何尝住的像咱们这样偏僻?他们都是崔大人的得意门生,自然住的好,用的好,吃的好。咱们只有装病,学里才会叫各家来探望。不然......老死在学里,也没人知道咱们过着什么猪狗不如的生活。”
闵云凯不甘心。
他也曾是自封的天之骄子,尤其现在又有一个影太嫔撑腰,闵云凯更不甘心永远屈居闵云泽之下。
可来了崔家后,闵云凯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大太太折磨他的诡计。
少年一拍他:“别想了,按照我的经验,你撑不了多久,要是再不叫家里想想办法......只怕你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回事。”
闵云凯打了个寒颤:“我家中长辈都随陛下去了行宫,就算装病,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我跑回来。”
少年眼中精光一身,继而笑道:“我记起来了,你有个嫡出的妹妹在宫里做娘娘。不过,听说还有位小妹妹,现在正在京中?何不请她来探病?”
闵云凯忙不迭摇头:“叫她?我宁肯老死在这儿,也不会求她。”
少年急了:“真是个糊涂虫,看着你明白,其实芯儿里竟是傻的。你妹子不来,小崔大人一个月也记不住咱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