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杂处,以夷变夏,服汉法,行汉制,穿汉服,自然而然的也就是以夷变夏了。
这个打算,中下层知道的还不算多,这李江山的消息倒还算灵通,惟功都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在李江山疾风暴雨般的口水洗礼之下,这一群堡民倒也再没有什么征伐女真的念头,他们只是对自己的安全有一点忧心,现在堡民关闭,丁壮上墙,各人手中都有武器,堡墙还有敌台箭楼,里头还有好几门看着很威武的大炮,这玩意以前也就是在评书里听说书先生讲过,什么炮声一响,人仰马翻,诸如此类的话听的多了,各人对火炮的威力倒是十分放心,眼看守的固若金汤,又有李江山这样的老练巡官在堡里当家,各人顿时就放下心来,开始慢慢散去。
至于王麻子的死活……这厮果真不是好人的话,由得镇里教训就是了。
新移民中,肯定也是不乏有一些无赖泼皮之类,在移民过程中发现了,不动声色的就处理了,在进入堡中,那些奸滑之徒,脾性不好爱打架的,喝了酒爱打老婆的,各种各样,或是由公安司处置,关短期禁闭,或是打几十鞭子开导一下,慢慢也就好了,要么就是民政部门用罚款的法子来约束其行为,一下子罚半个月或一个月到三个月的工钱,这么一罚,是个人就心痛无比,那些稀奇古怪的不合规矩的行为,自然而然的也就收敛了。
双管其下,肯定还有漏网之鱼,那个王麻子就是其中之一,此人对堡民还算诚实,为人也大方,但身在中心堡中做买卖,却是屡次凌辱欺骗过来交易的女真人,这对边墙内的各堡来说不是问题,毕竟除了宽甸一带,以前辽阳镇下和女真人打交道的机会并不算多,在边墙外的东南各堡这里,怎么和女真人打交道却是一个新课题,汉民之中,不乏王麻子这样对鞑虏天生有恶感的,屡次挑衅与女真人交恶,反正他们住在堡中,也不怕恶了这些鞑子,但对管理阶层来说,屡次因为这样的行为导致种种意外,也是一件不胜头疼的事。
今日李江山这样断然处置也算是一种办法,别的屯堡和中心堡有没有这样果决的巡官,能否轻松解决堡民不服的难题,那就是难说的很了。
李江山便是山娃子,他以鸳鸯战兵的身份退役,加入公安司先参加了一个短期培训,因为有初级课程和战功勋章,所以上来就被任命为屯堡巡官,带领三十多个公安司巡兵,负责屯堡的日常治安和罪案辑查,当然,与女真人的冲突和纠纷,只要不上升到战争层面,同样也是公安司的职掌了。
解决了堡内的事,山娃子还是感觉一阵头疼,女真人在此时虽然多半是没开化的蛮夷,上层头人却也是一样的勾心斗角,诡计多端,十七堡最近接连和女真人有冲突,谁知道所谓的破堡报仇究竟是一时的愤言,还是会被对方的上层拿出来真的做一篇文章出来?
更高层面的事,山娃子接触不上,但对女真的大政方针,因为李从哲的关系他还是隐约知道了一些。兄弟几人现在虽然都是天各一方,但彼此向来通信不绝,李从哲在辽阳城中当军医,地位不低,加上其父李达也是一个军方高层,消息当然比普通人要灵通的多,正因心里有主见,他在处理堡内事务上还算是得心应手,但对女真人方面,他就拿不准了。
正在他沉吟的时候,站在堡墙上的一个青壮弓手叫道:“鞑子,是鞑子来了。”
“北虏还是东虏?”
“是东虏,大约有千余人之多。”
“狗日的东虏还真是胆大包天啊,真来打我们,放警信吧,等军堡和各台驻守派战兵过来,理应外合剿了这些龟孙就是。”
堡墙上的人,多数还是害怕的,倒是公安司的巡兵们开始兴奋起来。
他们要么受过军事训练,要么就是退役的战兵,辽阳镇兵这些年训练和做战不停,军队的心气很高,去年大破北虏后更是坐实了大明第一军镇的地位,连带着这些退役的战兵和没上过战场的公安司巡兵都是一脸精锐的样子,听说大股东虏来犯,不仅无人害怕,反而议论纷纷,要立刻剿了这些不开眼的鞑子。
唐瑞年撑着把伞,脸上也是露出苦笑出来。
惟功看看他,笑道:“你这厮怕我去跟着郭黑子打黄龙府,不曾想到却又卷到这一场事情里来,是不是感觉很不好?”
“属下只是觉得今年犯太岁,回头回了辽阳,得请个护身符挂在身上,万事小心才是。”
这样的时候,唐瑞年也并不害怕,反而是和惟功开起玩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