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看了野泽雄二一眼,对沈一秋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随后走到野泽雄二的办公桌边,取过桌上的几张纸,知趣地退下,并且将办公室门带了起来。
野泽雄二整了整领口,换了一副笑容,问道:“这么晚了,一秋,你有什么事吗?”
沈一秋依然冷若冰霜:“野泽君白天日理万机,难得求见,只好晚上来了。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野泽雄二微微一怔,不动声色地问道:“为何突然要走?”
沈一秋看了山田一眼,冷笑一声,说道:“野泽君派得力助手在监视我,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我已报告司令,将回到野战医院,继续做我的医护工作,好过在被人怀疑!”
野泽雄二一楞,随即眉头更加舒展开来,他见沈一秋是在赌气,便微笑着上前,想拉住沈一秋的手,沈一秋恼怒地将手甩开,右脚微微一跺,撅着嘴背对着野泽雄二,一副相当生气的模样。
野泽雄二脸上堆成了一朵花,笑吟吟地说道:“好了,别耍小孩子脾气了,我这么做,也是想保护你啊。”
他见沈一秋不解地睁大了眼睛,便解释道:“那些中国人囚犯,表面上看顺从皇军,心里面到底在哪什么,你想必也知道。一秋,你太纯洁,容易上当受骗,我怕你被他们利用,所以才让你不要与他们接触!”
沈一秋不服气地说道:“他们能想什么?不就是想逃跑吗?我哪有本事帮他们?再说了,他们怎么可能跑得出去?我只是想对他们好一点,不要像别人一样……死得那么惨。”
野泽雄二痴痴地看着俊俏的沈一秋,心中泛起一阵涟漪:“好善良的女人,而且这么美!这个女人,几乎具备了东方女子的所有优点,我一定要娶到她!”
他迫不及待地靠近沈一秋,一把握住了她的双手,沈一秋的手颤抖了一下,没有用力挣扎,只是象征性地向后缩了缩。
野泽雄二的目光炽烈无比:“一秋,我们单独在一起,不要说别人的事。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处理好这边的事务,和我一起走!”
沈一秋惊讶地合不拢嘴:“野泽君也要离开这里吗?”
野泽雄二略显激动地点了点头,他松开沈一秋的手,走到窗前,对着窗外伸出双臂,轻轻地,但又很兴奋地说道:“是的,舅舅已经批准了,过不了多少天,你们的春节以后,我将回到航空部队,驾驶着雄鹰展翅般的战斗机,在蔚蓝的天空翱翔、战斗!”
沈一秋的心一阵揪紧:这个消息太突然了!从野泽雄二表情来看,他要调走已然是迫在眉睫,按照常理,他这段时间应该重点做好交接准备工作,将“充足的资源”移交给下一任,为什么要变本加厉,加大打擂还有抽血的频率和力度?还有,刚才野泽雄二所说的“撤离”指的是什么?“白纸”方案又是什么?
野泽雄二见沈一秋神色异常,便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沈一秋。
沈一秋回过神来,脸上依旧满是焦急之色,悠悠地说道:“野泽君要到航空部队去,岂不是很危险?”
野泽雄二见沈一秋方才有所动容,原来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大感宽慰,哈哈笑着说道:“一秋,为帝国事业战斗,为天皇陛下效忠,是我等的福分和荣耀!再大的危险,又有何惧!”
他转身来到沈一秋身边,再次握住她的双手,深情地凝望着她的眼睛,“一秋,我爱你。回到航空部队,我会带着你去见舅舅,请他主持我们的婚礼!”
沈一秋没有挣脱野泽雄二的手,任由他握住。她的眼睑低垂,略带一丝娇羞:“我还没有答应你呢。”
野泽雄二无比自信,含笑说道:“我们的缘份是上天注定,没有人可以阻止。”
沈一秋不置可否,假装无意地问了一句:“你走了,谁会接替你的位置?”
野泽雄二一楞,很快平静说道:“我只知道自己要走,其他的不便过问。”
沈一秋知道野泽雄二是撒谎,没有几天就要交接了,怎么会不知道继任者是谁?!她从野泽雄二瞬间变化的表情、过于平静的语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信息,那就是:没有谁来接替野泽雄二!
结合外界舆论的压力、野泽雄二的反常、与山田的对话……种种迹象让沈一秋确定:为了毁灭“活体血库”等罪证,鬼子即将进行一场不可告人的行动,所有的战俘都会被杀死!这座特俘营在春节前后就会被抹成一张“白纸”!
这就是山田所说的“白纸”方案!沈一秋的胸口像是被巨大的石头压住,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故作镇静地继续与野泽雄二说了几句话,告辞回到了自己宿舍,辗转反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