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说道:“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探长,都是囚犯……哦不,都是好汉。我们素不相识,兄弟何出此言?”
钱豹轻轻推开试图上来劝说的晏轲,冷哼一声,伸出右臂,露出牛头马面图案纹身,沉声说道:“昨天夜里,张探长一见到我这纹身就往外走,想必早就认出我是什么人了吧?!”
张金合依旧装糊涂,连连摇头,要往廖百夏身后躲。廖百夏上前挡住钱豹,抱拳说道:“这位兄弟,大家都是中国人,有话好说!”
这时,几名战俘突然从身后将廖百夏挤到了一边,嘻笑着说道:“廖先生,这是人家的私人恩怨,咱们外人不便插手。”廖百夏正待反驳,不想又过来几名战俘,连拉带扯地把廖百夏拉走,还说道:“廖先生,咱们兄弟几个正好有事求教,占用您一点时间。”
转眼间,张金合身边已经没了一个人影,只有区良驹坐在自己的床边不动,其他战俘自发挤到门口这头看热闹,留出一块空地,显然就是催促钱豹和张金合快点打架。
晏轲见此情形,想上前阻拦钱豹,却被杨啸一把拉住,杨啸低声说道:“不要无端树敌!看看情况再说!”
钱豹见张金合如此不得人心,面露得意之色,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狗汉奸,还我郑爷的命来!”随即挥起右拳猛地砸向张金合的面部,张金合反应倒也不慢,一个躲闪,仰面就倒了下去,差点将一张床的床板压蹋。
钱豹一个猛扑,在床上揪住张百合左右开弓就是一顿狂扁,张金合左抵右挡,但还是吃了好几记耳光。钱豹死死地卡住张金合的脖子,张金合脸红脖子粗地拼命反抗,两人一时进入了胶着状态。
那名新进来的俘虏吓得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居然号啕大哭起来,几名中央军战俘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热闹,被这阵哀号打断,有些扫兴,于是过来狠狠地踢了他几脚。廖百夏身边的中田佑男连忙跑过去扶起并安慰这名俘虏。
晏轲下意识地回头一看,见那俘虏护住脑袋的双掌有些与众不同,每根手指底部似乎连着一层皮,如同鸭掌一般。
晏轲没有过多关注这“鸭掌”俘虏,此刻他最担心的是张金合会不会被钱豹掐死。眼看张金合快要翻白眼,他一跃而起就要上前拉架,没想到又被杨啸一把拉住。杨啸沉着地说道:“不用操心,那小子是在装怂!”
果然,张金合突然大喝一声,双腿曲起用力一蹬,便将钱豹踹出老远。钱豹大怒,再次扑过来一阵王八拳打得张金合连连退步,很快就退到了区良驹身边的窗口,区良驹把脚缩了缩,坐到了床上。
钱豹粗气直喘,指着张金合骂道:“看不出来啊,你这汉奸还有两下子!”
这时,钱豹的一名兄弟站了出来,大声说道:“对付汉奸,还讲什么一对一!干死他!”随即,两名人影旋风般地扑向张金合,张金合惊慌失措,连续挨了几下重脚,赶紧抱着头蹲下,硬扛着雨点般的拳脚。
几名中央军战俘见状也兴高采烈地围上来,也一边骂着“狗汉奸”,一边狠狠地踹了张金合几脚。
眼看要出人命,廖百夏挣脱几名战俘,大声说道:“快住手!”随即冲过来拉架,怎奈那钱豹像是打红了眼,不知哪来的力气,连廖百夏都拉不住。杨啸朝晏轲使了个眼色,晏轲急忙大声叫道:“豹哥!手下留情啊!”
说也奇怪,钱豹听到晏轲的话,突然感觉是郑克天在下命令,他顿时觉得筋疲力尽,便放开张金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吃力地扇了张金合脑袋一下,喘着气说道:“小子,算你走运!要不是南天兄弟求情,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晏轲分开众人,扶起张金合,张金合鼻青脸肿,垂头丧气地看了看晏轲,道了一声谢后,轻轻挣开晏轲的手,直接就近躺到了区良驹对面中田佑男的床上。廖百夏上前看了看张金合的伤,反倒舒展了眉头、松了一口气。
一名中央军战俘起哄道:“这下好了,汉奸睡面对面了!一起去投靠日本人吧,省得挨揍!”
区良驹自从上回在机场带着鬼子抓了中田佑男之后,一直被人称作“汉奸”,他脸色微变,却只是哼了一声,并不理会。他的两名“随从”倒是脸胀得通红,恼怒地盯着那起哄的战俘。
廖百夏直起身子,转身对众战俘说道:“兄弟们,我们原本素不相识,却因为一个共同的特点聚到了一起,那就是——我们都打过鬼子!据我所知,这位张先生原本是做过一些不太光彩的事情,但都过去了,这么多天了,我们朝夕相处,同患难、共生死,亲眼看到鬼子的残暴,我不相信他还愿意当汉奸!我们现在处在同一条船上,任何窝里斗,都会伤害自己的同胞,让鬼子轻易瓦解我们,最终听由他们摆布。所以,请大家务必擦亮双眼、稍安勿躁!”
众人听后,感触颇深,有一名战俘大声说道:“听廖先生说的,准没错!”于是战俘们逐渐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钱豹则走向晏轲,抱拳说道:“我今天和兄弟们商量过了,当年那小子是国军的官,我们是匪,郑爷被这小子抓了,只能算技不如人,虽然这小子后来当了汉奸,但也没对郑爷不敬,所以郑爷的血债,咱们要算,就算到日本人头上。”
晏轲闻言,不住点头赞许,他回礼道:“豹哥深明大义,小弟着实佩服,今后,咱们可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一家人了,齐心协力和鬼子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