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握住了区良驹的手:“原来是区团长!听说你已殒国,我还给你烧了香,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区良驹面不改色,说道:“闲话少说,你们团不是进了山么?怎么这么多人一起进来了?”
那梅营长一脸的懊丧,说道:“最近晋南一带战事吃紧,师长说中央军打仗不行,让我们团长别小家子气,去帮他们一把。奶奶个熊!我怀疑师部有叛徒,我们营作为先头部队去支援中央军那帮王八羔子,走到哪都中埋伏,兄弟们浴血奋战,好不容易突围出来,正打算喘口气,突然就被全部缴了械。”
区良驹面色凝重,他摇摇头说道:“师部如果出了叛徒,师长不会查不出来,你们处处受制,可能是作战指令被截获了!”
那梅营长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前些日子,我听特务连的老张说,军统的一个能人,叫做什么竹节虫的叛变,师部为了以防万一,重新更换了作战密码,难道这么快就被破解了?”
杨啸听到两名晋绥军军官的这番对话,顿时大惊失色——“竹节虫”就是军统太原站情报分队刘竹林的绰号,刘竹林精通机要译电破解,倘若果真叛变,绝对非同小可,更为要紧的是,如果此人叛变,太原站的同志们处境堪忧!
除此之外,尽管刘竹林没有上级组织的人员名单,但不排除鬼子顺藤摸瓜,对山西站的刘处长他们进行抓捕,这样一来,整个“流石计划”也极有可能暴露。杨啸突然变得焦燥不安,他一边在心中痛骂刘竹林,恨不得飞回去一枪毙了他,一边又暗自祈祷,希望刘竹林良心未泯,对自己的战友能够网开一面!
当天夜里,杨啸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他悄悄地坐了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睡着了的石小溪。
杨啸经历过无数险恶场面,从来没有如此悲观沮丧:这座集中营给人的感觉像是管理并不十分严格,似乎有漏洞可钻,但每一个“漏洞”之中,又显然布满了陷阱、处处暗藏杀机,难怪被称作“逃不出的人间地狱”!
刘竹林的叛变让杨啸无比紧张,他对营救石小溪的计划突然丧失了信心,对石小溪本人也丧失了信心。良久,杨啸突然眉头紧锁、目露凶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就要悄悄地起身。
这时,一直假装睡觉的晏轲连忙半起身,一把拉住了杨啸。晏轲从杨啸的神情中敏锐地捕捉到一则信息——大哥要杀石小溪!
杨啸冷冷地说:“为什么要阻止我?”
晏轲面露不解,轻声地问道:“我们花费了这么多精力,难道就是为了这个结果?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早动手?”
杨啸的目光突然变得严厉起来,他悲愤地说:“刘竹林叛变,我们的计划很快暴露。石小溪脑中的布防图堪比国军十个师!如果他被捕叛变,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潼关一带数百万军民的性命,我必须这么做!这也是这次计划的一部分!”
晏轲听闻目瞪口呆,对于刘竹林这个人,他还是印象深刻的,此人计算、推理能力极强,他如果叛变,的确不难推测出杨啸和晏轲的下落。这一刹那,晏轲似乎明白了这次行动为什么叫“流石计划”——“流”的意思不仅是“营救”,还有可能是“做掉”!
晏轲的心不禁颤抖起来,他对“石小溪可以抵十个师”这个说法不以为然,认为不过是国民党政府为了凸显行动的重要性,对军统特工,尤其是杨啸这种固执的“死忠”夸大其辞。
原来,像石小溪这样看起来十分重要的人物,也不过是国民党政府的一颗棋子,他并没有叛变,但却可以被随时处决。
晏轲莫名地转过头,他看到廖百夏和几名八路军战俘的睡铺排列那么紧密有序,他们始终一条心,保护着那个看似无辜的“木村俊树”,他的心中突如其来地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对比。
晏轲诚恳地对杨啸说道:“大哥,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你再给我两天时间,如果再找不到切实可行的方案,再动手不迟!”
杨啸沉思片刻,慢慢地又躺了下去,晏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心神不宁。
这时,监舍外突然传来乱哄哄的脚步声,晏轲还似乎听到钱六在那里破口大骂:“死人都他娘的发臭了,还不赶紧抬走?!想造瘟疫啊!”
一名伪军弱弱地问道:“队长,这么晚了,往哪抬啊,随便丢哪得了!”
钱六眼一瞪,继续骂道:“你给我说说,能丢哪里?喂狼狗?狼狗都嫌脏!赶紧的,你们受点累,好好打起精神干活!给我丢远点,丢到后面的山沟里面!”
突然听到钱六的说话,杨啸和晏轲相互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越狱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