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他的家人,沉默不言。他打定的主意,谁都改不了,意志坚定的他,才换来如今的成功。对于两位儿子,他甚是喜欢,知道父子连心,应该替大哥求情,倘若不来求情,他反倒要提放着他们。而对于瞎子夫人,王莽打心底里厌恶嫌弃,若不是为了名声,他一脚踢王夫人到封地新野去。
王莽做事不需要向人解释,他一挥手,道:“原碧、爱花,夫人累了,扶夫人回去。”又道:“王安、王临,你们两个逆子,王宇做的事,你们有没有参与?实话讲来!”
王夫人再挣脱,再哭诉亦是无用,在几名侍卫帮助之下,侍婢原碧、爱花强行拖拉王夫人离开大厅。而王安、王临则被四位侍卫按住,王莽手拿藤条,在施家法,挥鞭打骂王安、王临。大厅里面,不是责骂声,就是求饶声,如今的王安、王临早就不再替大哥王宇求饶,而是在为自己的清白求饶。
王莽打累了,扔掉藤鞭,坐下来,开始述说他崇高的理想,那如梦如幻的新世界,等着王安、王临一起去实现。暗藏的玄机,终于吐露出来,二位儿子不是做太子,就是封王。至于大儿子王宇就当没有生过,而王宇的骨肉,可以保留,这点让夫人放心。王莽第一次向二位儿子吐露心思,他将要称皇,一场大富贵,等着王氏一族。
浑身发疼的王安不由想到自己的妹妹,她不是将要嫁给汉平帝吗?早就昭告天下,岂能悔约,不是让天下人耻笑吗?
王安不敢站起来,低三下气,道:“父亲,那我的妹子怎么办?”
王莽瞪眼,喝道:“一个女子姓王,就要替王家分忧,婚事照常进行。”
王安、王临惊惧的看着站起来的父亲,怕他再来一顿打,两人心里埋下阴霾。
王安已将仇恨藏在心里,他定要报复这位不将儿子、女儿当人看的父亲,还说甚么太子之位轮到他头上,也会是一场空。他有阴影在心里,倘若父亲知道他所做的事,他也要死。
而年少心智尚未长好的王临早就吓呆了,一位二哥自杀,另一位大哥也将自杀,而妹子就要嫁给一位死人。他有点傻了,被自己的父亲打傻了。痴痴傻笑,看着父亲。
王莽还以为四子王临,听到要做“王”,开心呢。怪异的王莽,想法与众不同,生养出的儿子,同样怪异,父子相残,尚未结束。
王安、王临走路已不利索,在几名侍卫搀扶之下,离开大厅。
空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王莽一个人的身躯,高处不胜寒,称孤道寡之人,将没有朋友,王莽注定要与寂寞相伴。今晚的一切,将完美结束,王莽再无后顾之忧。他尚且年轻力壮,人生才过了一半,儿子、女儿又有了,只是为小妾所生,年纪太小,不登大雅只堂。已经有几名美娇娘肚子又大了,王莽不由为他生猛,感到骄傲。一股无名邪火,从腹部燃烧,王莽一口将一杯壮阳酒,一饮而尽,今晚他还要征伐四方。
廷尉府的惨剧,不用细表,王宇独自关押,无人审问,无人敢听他倾诉冤屈。他被遗忘在一角落,案卷之上,从来未曾出现王宇的名字。而所有的刑法,让吴章、吕宽好生承受。
吴章是执金吾冯鲂亲手抓进大牢的,他骨头甚硬,任凭酷刑,一声不吭。但王宇所作所为,知道的人太多了,其中有暗影,还有软骨头吕宽,挂名虎牙将军职的吕宽,在奋笔疾书,将他知道的一切详细的写明。其实不用他交代,王司马所作所为,尽在王莽掌握之中。
烛光恍惚,冯鲂坐在公堂之上,一言不发,这件惊天大案,交到廷尉府就是了结了,是宰衡王莽与大司马王宇之间了断。他所要做的只是结案,将所有的罪责加到吴章、吕宽身上。有多少人头落地,怕是有上万颗,“阴山鬼”人见人怕的名号,不是假的。廷尉府之大,外人不敢想象,里面有公堂,有监狱,还有上千名役卒在忙碌。抓紧廷尉府的案犯有几千人,案子就算审上一年半载,也审不完。而这些卷宗谁会看?看完卷宗几人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