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堂外也聚集了不少闲人,见林黑虎进入九云堂也就罢了,他毕竟是百宗盟四修的随侍,而原承天瞧来年纪极轻,难不成也是羽修之士?
原承天与林黑虎并肩走进九云堂,猎风紧跟其后,出了照壁,发现前两日摭道的围幛已然撤下,院中光景,复又无摭无挡,尽可饱览无遗。
那照壁正对着的一座大屋,前后门尽开,铺就红毯,出了此屋,前方才是今日羽修之会的聚集之所。
原承天三人已进来最迟,等被人两名侍童引进此屋时,只见大厅中众人已然落座,百宗盟四修与屋中诸修寒喧已毕,也已落座了。
虽然此屋中的修士,隐然分成两派,一方是百宗盟四修为主,另一方就是天一宗诸修。不过双方交手百年,纵是交情半点也无,仇怨各自有数,可此刻也撕不破脸去。
何况既为多年宿敌,免不了心生惺惺相惜之情,彼此的问候寒喧,反倒比寻常亲友显得更为热烈了。原承天前足踏进大厅,那魏姓羽修与另一名羽修之士你推我让,也不过刚刚坐下而已。
原承天目光一扫,见这厅中极是宽阔,此刻虽是坐了二三十人,却仍是显得空旷。而他第一眼瞧见的,就是湖边与令无参斗法的灰衣人了。
此人离众人远远的,在最靠近屋角的一张椅上坐着,垂首低眉,目光不与任何人交集,正所谓一人向隅,众人不欢,若是只瞧着此人,那心情就不免要灰暗下去了。
而上次在灰衣人手中吃了大亏的玄虎,就坐在那灰衣人的左近客座,却也不肯将目光稍顾此人,只当灰衣人不存在一般。
玄虎此刻双晴明亮,显然是自湖边之战后,就出城疗伤,以他羽修之为,这种肉身小伤自是随手而愈。
在玄虎身后侍立的,就是凌云仙子了,而云裳因修为太低,这种场合也不便与会,自是不可能来的。
玄虎左右两侧,则是七八名修士,其中便有厉幻真与步遥行了。至于其余修士,原承天既不识得这些人的相貌,也不知道他们的修为,不过显然都是羽修之士。
而以六转童子为首的百宗盟四修,正坐在玄虎等人的对面,仙修以左以尊,百宗盟四修却是坐在主座右侧,分明是有轻慢之意。
至于厅中主座,原本应该是九云堂主人龙九云之位,可此刻龙九云却在左侧的首席坐着,那主座之位,竟是让给了一名女修。
这女修三旬上下年纪,雪肤玉肌,生着张鹅蛋脸,倒也算得上脱俗,只是两道细眉如戟似剑,直插入鬓角去,不免显得气势凌人。
却见此女面沉似水,顾盼之际,双目寒光四射,让人再也不敢细细的瞧上一眼。
原承天暗忖:“此人必是步遥环了,天一宗的护法高士,果然气度凌人。“
步遥环见原承天三人进屋,便将螓首抬起,目中两道寒光便向原承天身上一扫。
这一视之威,竟让原承天打心底生出寒意来,幸好这是在伽兰城中,否则羽修大士的冷冷一瞥,就算不能将原承天诛杀当场,也定会让原承天肉身受损,修为大减。
幸好步遥环的目光只在原承天身上轻轻一扫,就停在林黑虎身上。就听她冷冷的道:“黑虎道友,你好大的胆子,连本宗的羽修之士,你也敢杀吗?“
林黑虎哈哈一笑,道:“步仙子,贵我两宗结仇千年,今日你占了便宜,明日则会吃了亏,生死等闲事尔,又何必多言。“
步遥环微微点头,道:“林道友虽未必有福缘飞升昊天,却也是我心中敬佩的人物,就冲你这般豪气,也罢,此事暂且揭过不提。“
林黑虎嘿嘿笑道:“也只是暂且不提罢了,步仙子的雅量也不过如此而已。“
他在伽兰城多年,实为天一宗最欲剪除的对像,双方明争暗斗怕没有十余次?是以林黑虎既担此任,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步遥环虽是天一宗极厉害的人物,林黑虎自是不惧。
步遥环双目一挑,正欲发作,忽听一人朗声笑道:“今日九云堂高朋满座,小子躬逢其盛,心中虽是欣喜,却也惶恐。小子这就给诸位见礼了。“
步遥环一见此人,那眉间就自然而然流露出笑意来,连那如剑双眉,也是杀气皆无,此刻再来瞧她,不过是位温和有加的美妇罢了。
而从门外走进来的这个人,自然就是令无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