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争持间,殿后忽然传出一个尖锐的声音:“太后驾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穿着凤袍满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的女人在宫娥彩女的簇拥下款款而来,正是朱祈镇的母亲孙太后。群臣立即下跪参拜。
若非必要时刻,后宫不干预政事,孙太后何以此时到来?原来裴太监见于谦冤死,又见徐有贞等对他最疼爱的女儿下毒手,心中悲愤,于是偷偷禀报孙太后。由于近段日子太后卧病在床,直到昨天方知于谦被杀一事,骂了皇帝一通,伤心地哭泣了一天。
孙太后见乔翠血肉模糊、遍体鳞伤,一时不忍,掉下泪来,哽咽着道:“皇儿,你杀于卿家已然不对,如今连他的家人也不放过,实在作孽!一个孤身小姑娘有何能耐劫法场?皇儿,你是圣明君主,莫受奸人唆摆。人来,速抬小乔姑娘到后宫,请张太医为她诊治。”
朱祈镇历来畏惧母后,自然唯唯诺诺答应。徐有贞气得哑口无言,然而怎敢发作?眼巴巴看着乔翠给抬进后宫。
乔翠见到替自己治疗的是和善的张太医时,禁不住泪如泉涌道:“张太医,我昨夜被徐老贼家中的人玷污了,麻烦你快帮我想方法,我不要怀孕!”张太医大惊,一检查,果然被侵犯了,辣手摧花惨不忍睹,连忙报告孙太后。太后一听,火冒三丈,即时命皇上对徐有贞兴师问罪。徐有贞自然不会出卖刘秋红等人,随便推出两个下人来承担罪名。因为强暴自己的确不是徐有贞本人,乔翠也不敢过分执着,只好将仇恨暂时压在心底,等待日后清算。经过乔翠一事后,大臣们渐渐疏落徐有贞。
自从于谦被害那天起雨一直未停过,皇宫虽然锦衣玉食,有燃不尽的炭,但乔翠心中的世界一片冰冷。幸得张太医精心治疗,他的续断驳骨膏非常有效,她恢复得很快,左腿没大碍,右腿骨折,要过段日子才能复元。卧床几天后,张太医鼓励她每天拄着拐杖下床活动一两个时辰。
这一天黄昏雨稍歇,吃过晚饭后,乔翠独自拄着拐杖到花园闲逛。因为她不是主子,所以不敢劳烦宫女侍候,宫女乐得清闲自在,自去找玩儿。皇宫的奇花异草数不胜数,有四季开不败的鲜花、一年摘不完的果实,雨水洗刷过的花草树木焕然一新,处处隐藏着春色。
由于地面湿滑,待会还将有雨,出来闲逛的人稀少。乔翠摘了一朵白色花儿插在发髻上,顺着石子路漫无目的地向前挪,不知不觉进入一处偏僻寂静的院落。院落里野草萋萋,树枝因为没人修剪而长得密匝凌乱,落叶满地无人打扫。这时小雨又飘下来,乔翠快步移入屋子避雨。
屋子的大门敞开,里面冷清清、空荡荡、静悄悄,连个影儿也没有。乔翠心道,听说紫禁城里有冷宫,难道就是这儿?不知住着哪位不幸的妃子?想到被打入冷宫的妃子尚有安身之所,自己却无立锥之地,乔翠不禁黯然伤神:这世上最爱我的人已经离我而去,我还有以后吗?雨越下越大,天色渐暗渐黑,她的腿有点酸痛,便向里面走去,期望找到张小床休息一下。反正没有人记挂她、寻找她,即使她死了,大概也只是用席子一卷扔到乱葬岗罢了,这样就可以解除人世间的一切苦恼。栩儿,没有我,你或者会活得更好!
最里间有灯光透出,似有人气。乔翠趋步上前,果然有人住在此处。数盏纱灯照得房内通透,那人半卧半躺在床前沉思发呆,书掉在地上也不捡。不是妃子,是男人,大概也寂寞难耐。终于找到个可以说话的人了,乔翠敲敲敞开的门板直接进入房间,毫不客气地走到床前,脸带笑容地道声“您好!”
那人茫然地回过头来,他三十岁上下,脸色苍白,面容消瘦、憔悴,双眼无神。
“万岁!”乔翠惊叫一声,拐杖掉了,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痛得泪水直飙。在她面前的竟是景泰朝天子现回复为郕王的朱祈钰!
“快快请起,别再这样称呼,被人听见有杀头的危险!请问你是哪位妃嫔?本王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就是记不起?”郕王请她坐下,皱眉打量着她。原来,孙太后对于谦的死感到极为痛心,所以赏赐一些高档的衣料和首饰给乔翠,以致朱祈钰误以为乔翠是妃嫔。
乔翠解释道:“我不是妃嫔,我是乔翠,即以前的杨梓将军,曾经在大殿上给万岁爷讲单枪匹马独闯瓦剌大营的故事……”
朱祈钰恍然大悟,“哦!你是大明花木兰,难怪当年不肯留在军营。对了,你怎的跑到宫里来?”
乔翠便将自己认于谦作父及于谦被害、自己被抓得孙太后搭救收留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
朱祈钰听后黯然神伤,潸然泪下道:“是本王害了于爱卿。若非本王执迷不悟,一意孤行要易储立己子,也许皇儿不会如此福薄,本王不会无子送终,本王及于爱卿等人不会落到如此田地!是本王太过自私,害人害己……”
乔翠叹息了一声,“命运真爱捉弄人,你想要儿子要不得,我不想要却有了,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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