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终没有起来。她一天没吃饭。
热水散发着浓郁的香味,里面加入麝香、沉香、硫磺等名贵或者不名贵的药材,还有多种香花,加上墙角焚着檀香、莞香,茅屋里异香阵阵。海子的痂脱落后,全身是瘢痕疙瘩,连续泡了三天香水浴,身体暂时不臭了,神清气爽,说话利索起来。
也许见儿子的病大有起色,老太婆忽然良心发现般温柔地说道:“芙蓉使者,你辛苦了,也去洗洗早点歇吧!”乔翠受宠若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怕老太婆话有变故,出尔反尔,即拔腿逃回柴房。
金黄色的月亮在薄雾般的白云间游移,屋外树叶沙沙作响。乔翠闻到热水的香气诱人,特意留下两勺给自己,她正在桶里泡着淡淡的香水浴。云梦飞今天没有来,因为昨天他说过要到断肠崖接栩儿他们,大概动身去了。老太婆非常狡猾,始终不肯交出林源的解药,每天只给一颗止痛药丸,不知林源今天心痛症会犯否?
她正想入非非,没料到那个面目毫无表情的男人又不期而至,从后面抱住她。呼喊没用,老太婆是袒护他的,哭泣更没用,是没有任何人同情她帮助她的,她打不过他,只能屈从。不过这次他没有占有她,他将她用一张薄被子卷起,抱到海子的房间,放在床上。
她惊惶地望着面前的三人,羞愧难当。老太婆按住她的双手,那男人分开她的腿,抱起海子面对面压在她的身上,海子在男人的引导下生硬地进入她的身体。一种五马分尸般的痛感令她尖叫起来,泪水狂飙,被老太婆使劲地扇了几巴掌。海子求饶道:“不要。”老太婆道:“海子听话,不这样做你永远不会好。自己学着动一下,乖——贱人,你吵什么?再吵割掉你的舌头!”男人帮海子耸动身体,每动一下乔翠便感到一股钻心的痛,她哭喊道:“你们杀掉我吧!杀掉我吧——”怒不可遏的老太婆不得不用布团塞住她的嘴巴,后来终究是海子用自己的嘴巴堵住她的嘴巴。两人抱头痛哭。
太阳冉冉升起,林间罕有地传来小鸟的歌声,茅屋静悄悄。乔翠睁开眼睛,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床边的木凳上摆放着自己的衣服,赶紧取来穿上。
门外响起轻轻的脚步声,一个头裹青巾眼蒙白布、中等身材的男子缓慢地走进房。乔翠惊叫一声:“海子!”海子趋步上前,用那双满是疙瘩的恐怖的手紧紧抓住她的手,激动地说道:“我的腿能走路了,眼睛也感到一些光亮,看见一些影儿,真是太好了!我终于可以重见光明,老天有眼——小妹妹,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弄痛了你?别哭,等我康复后马上娶你。你多大了?家在哪儿?”他的右手向上移,停留在乔翠的左脸上,轻抚着那块大疤痕,因为身体恢复而狂喜,说话不再结巴。冷不防“小妹妹”突然“扑嗵”一声跪下,哭哭啼啼,用极度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很丑,没人愿意娶我。大叔,我求你行行好,放过我们,给我银杏烧心毒的解药,好吗?”
“你叫我大叔?”海子摸摸自己满是疙瘩的脸,呆呆地立着,“你们?你们有几人?因为中了毒才被迫来服侍我?”
“嗯。我和我儿子中了夺魂软筋散,我叔叔中了银杏烧心毒,已经一个月,今天是最后期限……”乔翠不敢说“林叔叔”。
“你儿子?你有儿子?你丈夫呢?”海子颓然坐下。
“死了。”乔翠哽咽着,“我已经没有其他亲人,求你救救我们!如果实在不能同时救三人,可不可以把银杏烧心毒的解药先给我?”
“那好。”海子颤巍巍地挪向床头的柜子,从里面摸出一只精致小巧的白玉瓶,放在乔翠手心上,“里面刚好装着三颗我家特制的解毒丸,能解百毒,你拿去用吧。趁姑姑未回,快走!”
乔翠诚惶诚恐,盯着那张布满疙瘩丑陋无比的脸,不敢相信事情这么顺利。
“还站着干吗?我姑姑不是善男信女,只要一不高兴就会杀人解恨。快离开这里。每九棵树遇到一棵雌的就向右转,没遇到就直走,然后再重复一次便能走出树林,出去后马上回家,再也不要踏来……”海子将她拉出茅屋,那张丑陋的脸此刻沐浴在阳光里,竟是无比的柔和。
乔翠把一颗药丸含在口中,药丸的功效立即散发出来,手脚不再软绵绵。她谢过海子,一溜烟似的向外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