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木瓢,低眉垂首地对刘大娘道:“娘……那我先去容华楼了……。”
自己今早的表现出乎意料的糟糕,夏小鱼有些小小的懊丧不安,甚至开始怀疑昨天的决定是否正确。
可是这样的事,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好……”
刘大娘答应的声音也有些虚浮,想必和自己一样对眼前的事仍是有些不能确定,夏小鱼怀着些无奈和歉疚对刘大娘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往外走,经过刘元晋身边的时候,刘元晋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放心,没问题的。”
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语气肯定得不能置疑,夏小鱼抬眼看了看刘元晋,他的眼神坚定沉着,带着一抹温暖的笑意:“放心,你去吧。”
夏小鱼心里安定下来,也对他笑了笑:“那我去容华楼了。”
她很小心地注意了自己的用词,没有用“回”而是用了“去”,刘元晋立刻发现了这一点,应道:“嗯,你先回去吧。”
夏小鱼微怔,随即一笑,微微曲身行了个礼,走了出去。
一路上的情景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有未嫁的女儿的人家仍旧在混乱之中。夏小鱼心思复杂地边走边看着乱纷纷的景象,心里说不出一种怪怪的滋味。
原来事情还未发生,谁也不能预见所有的后果,就好象她决定要“嫁”给刘元晋的时候一样,她以为不过是拿来避开眼前祸事的一个权宜之计,很简单很单纯。可是事情一旦真正地开始,有些东西便不能掌控了。
因为,人心是最不可掌控的。
黄春儿,刘大娘也许还有其他人,她们究竟会怎么想,其实自己和元晋匆匆决定的时候,并没有考虑得太多……她们真的从心里能接受吗?
就如春儿,大婚之夜,居然同时抬进了一个侧室,她再是心底纯良,难道没有怨言吗?换作是谁,都很难接受吧?
春儿爱刘元晋,却并不应该顺理成章地就因此会“爱”上刘元晋的侧室……这合情合理,并没有问题。
说到底,有问题的……是自己做的这个决定吧?
只是一夜,便似乎有些后悔……
脑中一碰到“后悔”这个词,夏小鱼立刻又在心里否定自己的消极情绪,既然做了决定,那就要坚持下去,只要自己用心小心,事情就能完满解决了……
她一路心思重重,没有发现竟然有人等在容华楼的门口。
已经走得很近了,那人终于实在发现她是不可能先注意到自己了,只能很不耐烦地开了口:“夏小鱼!”
夏小鱼一惊,侧头去看,不禁愣了:“夏远亭,你怎么来了?还没开门做生意呢,不是说休到初十吗?”
她边说边走上台阶去,越过了夏远亭。
夏远亭跟着她,狠狠地盯着她头上挽起的发髻,答非所问:“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夏小鱼身体僵了一僵,没说话,摸出钥匙来准备去开门上的锁。
“你真的嫁给刘元晋了?”夏远亭又问。
夏小鱼不作声,上了最后一步台阶。
“想不到,你也这么蠢!”夏远亭在身后嘲笑,夏小鱼镇定自若地走到了门前,把钥匙插进了锁孔。
“你说话啊!”夏远亭突然怒气冲冲地冲上来,拉住夏小鱼的胳膊,把她扯得转身面对了他。
他略高过她半个头,身材也并不魁梧,可是此时他怒意横溢的气势,竟然也令夏小鱼心里蓦然一虚,傻呆呆地望着他涨红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是笨蛋吗?居然肯去给人做妾?你以后怎么办?!”夏远亭骂道,“你以为一年以后一纸休书就没事了吗,夏小鱼,你以为你能干厉害就了不得了吗,你还不就是个女人,嫁了一次离了一次,就是个弃妇……你……还指望着男人……”
他说到这里,自己也愣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街上的情形,他就开始担心起她来。
家里乱成了糟,夏华生、何竹枝夏家所有人没有人有心管还有一个未嫁的女儿命运未测,可是他不能不管她,他在容华楼等了两个时辰,才等到她来,问她,她又一问三不答,所以他才怒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关心她?明明是讨厌她,烦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