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兰病了,连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
彼时,赵夕瑶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整个邺煌城里的大夫几乎都在照看她,根本没有人给多兰诊治。
钟离衍因此大发雷霆,最后让刘武用刀压了一个大夫过去,这才保住了多兰一命,却也得知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多兰怀孕了。
在大夫告诉钟离衍这个消息时,他什么都没有说,沉默良久,只命人严格保密,就连多兰本人都不能透露丝毫。
隔天,钟离衍就因为阻拦孟玄德捉拿多兰一事惹得龙颜大怒,如果不是赵夕瑶醒来后极力求情,皇帝甚至已经革了他的职。
是夜,在将军府的正房里,大病初愈的赵夕瑶看着守在自己床前的丈夫,第一次开诚布公地问他:“衍哥哥,你果然是喜欢她的吧?”
钟离衍端着药碗的手顿了顿,片刻后才恢复正常,只慢条斯理地把滚烫的药吹凉了一些,舀了一勺,递至她唇边:“乖,喝药。”
钟离衍的柔情,对赵夕瑶来说就像是一剂带毒的迷药,她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可是这一天,她看着眼前看似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的男人,感觉他是那么样的陌生。
“衍哥哥,你知道在父皇的众多女儿中,我其实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个,所以当年他才会把我送到北蒙去,代替皇兄做质子。三年前,我得以重归故里,他对我百般宠爱,也不过是因为心里愧疚……
至于其他人,虽然表面上不说,可暗地里说我身陷敌国那么多年,身家清白都是个问题,居然还有脸大张旗鼓地回来,其实他们说的这些,我都是知道的。可我不在乎,因为我以为,至少我还有你……”
赵夕瑶的声音,莫名有些哽咽:“衍哥哥,六岁那年,我被送入前往北蒙马车的那一天,你对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你让我不要害怕,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救我回家的……”
也是从那一天起,他就成了她心里的神。
在北蒙当质子的那十六年,等他来是唯一支撑她活下来的信仰。
“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对她抱有歉疚,所以我不是求父皇大赦天下放她出狱了吗?衍哥哥,这一次是她咎由自取,如果不是她心怀歹念来害我,父皇根本就不会让人去捉她入狱……难道你都不心疼吗?我们的孩子没了,她害死了我们的孩子啊!”
赵夕瑶声泪俱下,说了许多,钟离衍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沉静,只是他看向赵夕瑶时的眼神中参杂着一股十分复杂的情绪。
半晌,他终于开口说了话:“真的是她吗?”
赵夕瑶被他问得一愣,继而眼眶发红:“衍哥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难道怀疑是我陷害她的不成?”
看着赵夕瑶那副楚楚可怜无辜至极的模样,钟离衍眼神里的情绪更加复杂了。
他深吸了口气,不禁闭了闭眼:“瑶瑶,我只是希望你一直都是我记忆中那个单纯善良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