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朝方便。可如今,往日觉着尚且算是近的皇宫,这会儿却还嫌远得很。
白安珩负手转身回到正屋,见了一脸交际的甘氏,忙弓身道:“母亲莫急,这一半日的,总会有消息的。”
甘氏微微点头,眼中仍带着几分焦虑:“也不知你父亲如何了……”
“当日父亲同岳丈几位大人便有了商议,这几日宫中既没有什么消息传出,相比定是无碍的。”大皇子带人进宫,既然找不着皇上的人,必会拿那些还没出宫的臣子出气。自己的父亲若在,只怕他们早就拿来开刀了。
这会儿只观宫里没自家父亲的消息传出,便知他们定是平安无忧的依计行事。
白安珩只看头天晚上自家被人放火烧了花园子,便知自己的父亲定没落到大皇子手中,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针对自己家中。
头天晚上起火,白家上上下下没一个能睡踏实的,这会儿连媛姐儿都不住的揉着眼睛,却硬是不肯再睡,只赖到韩筃的怀中不肯离去。
众人这会儿依旧都围在正屋之中,正等着外头的消息,不多时,果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了进来,大气没有喘均就指着后头叫道:“不、不好了!夫人、二爷,不好了!”
甘氏心中一惊,手一抖,手中乘着米粥的碗摔到了地上:“什么不好了?!把话说清楚!”
“二、二夫人不好了!”
屋里众人静了静又愣了愣。
“二……夫人?”哪个二夫人?
甘氏纳闷往坐在下手抱着媛姐儿的韩筃看去,韩筃亦是一脸的茫然。
“二老爷家的二夫人不好了……听说昨天晚上起火,那边小院儿里头乱成一团,都没人进过二夫人的屋子,刚才那边奶奶进去给二夫人请安,结果……人就没了!”
众人这才想起,她说的二夫人指的是白鋆的妻子周氏。
自打那起周氏瘫了之后,白家仿佛就没这个人了似的。虽甘氏应付面子情,自然一年几节的也送些东西过去,看见了什么上好的药材也要送过去些。可平日谁还会提她?也只有白安珹的媳妇吴氏才会每日早晚过去请安伺候罢了。
想必是因为昨天晚上兵荒马乱的,把周氏给惊着了,可偏偏的,头天晚上为怕出什么意外,甘氏特意把吴氏也给叫到正院儿来了……话说回来,连白鋆父子二人都不惦记着他们的妻子、母亲,自己这边的人哪想的起来?
且闭好门户,那边小院又不大,也没见有人去找那边的麻烦,谁想到她竟死了?!
甘氏有些头疼的连忙派人过去看看情形,又转身儿回去换衣裳。王氏、韩筃也连忙回到屋中,让丫头们找出素静的衣裳过来。
等没过一会儿,白安玙身边儿的贴身小厮止戈回来报信时,远远的就见着二房那里糊了门神,进了自己家门,又见下人都换上了素静衣裳,倒把他给吓了一跳。
“二爷,这一回家,小的差点吓得腿都软了。”见了白安珩,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止戈这才拍拍胸口,他还当白家大房这边哪个没了呢,别大爷那边带兵打仗的都没出什么事儿,自己家后头再死了什么人,那才叫要命呢!
白安珩也失笑起来:“大哥那里究竟如何了?”
见问,止戈忙道:“回二爷的话,大爷进了宫,宫里的叛乱已经止住了——只大皇子从后山跑了出去。皇上已经动身,不多时便要入京了!大爷让请二爷出去迎驾。”
白安珩松了半口气,又连忙问道:“那老爷呢?!”
止戈笑道:“老爷那儿还是大爷亲带小的们过去请的呢,结果暗门儿一开,好么,咱家老爷、韩家老爷,连同着黄老大人几个,正在里面摸牌赢点心呢!开门儿那会儿,咱家老爷正摸了一手好牌,结果一见咱们大爷,出错了牌,叫黄老大人给赢去了,还埋怨了咱们大爷好一会儿呢!”
白安珩这会才算是彻底笑了起来,冲他道:“我换个衣裳马上出去,你去母亲那里把这话跟她说说,也好叫她放心。”
“是了,二爷您慢慢儿换,皇上那里走的倒也并不快,您慢慢儿来就成。”
换好宫服,坐上小轿,白安珩出了府门儿,朝城门口而去。一路上,除了偶见的刀痕血迹之外,再看不出半点儿征杀过的情形,再经过五皇子府时,只见里面外面全都是焦黑一片,残垣断壁好不凄惨。
等到了城门口儿,就见了韩家的下人,韩笙亦刚刚下车,远远的见着白安珩,便往这边赶了几步,一把拉住了他,上下打量半天,才松了口气:“听说你家起火了?这事儿都没敢跟我母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