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韩笙出了门,这边韩筃二人便命人取了几件今天新买回来的东西拿出来瞧了起来,更有几匹布,是京中还没见过的新鲜样子,这会儿姐妹二人正拿在手中,琢磨着做成什么更合适些。
“这匹给母亲做个褙子倒合适,颜色也压得住。”
“这个花样儿倒是新鲜,以前再没见过的。”
韩筣拿起了一匹上头印着翠鸟的图样看了看,忽轻叹一声:“可惜,不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就是被封在布中的,哪里飞得起来?”
心中一动,抬头看看脸上挂着萧条的韩筣,韩筃沉吟了一会儿,见左右丫鬟都没死围着二人,复低下头去:“这些日子,我总在想……”
见她只说了半句,韩筣不由得好奇的抬头看向她,等着她的下文。
“那日你问我的,之后该怎么办的话。”说着,抬头冲韩筣一笑。见她一脸的惊诧,显是没想到自己忽然说到这上头来了。
顿了顿,韩筃抬头看向那边窗外,雅艺斋的二层的一处窗户口,由上到下已经挂出一个大红灯笼,灯笼下头还挂着一幅长长的红布,上头用墨笔写着今日新出的对子上帘,原本的那副因被对出来了,所以这会儿已经取了下去。
“日子,都是一天一天过出来的。种什么样的因,就能结什么样的果。”上一世,自己宁可违抗父母之命,也要嫁进宋家门,后头得的果,都是因自己的识人不明而起。
说罢,笑着又看向韩筣:“我虽不知道皇家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如何过才能顺心舒适,却知道,不管是进了哪家的门,只要心中存了不平、藏了怯意,那便是由根上怕了,一旦真怕了,就再难过得顺当了。”
韩筣愣了半晌,两眼直愣愣的看着韩筃,这位二姐姐平素行事沉稳,虽也时常有小女儿作态,却轻易不会妄言。今日她同自己说的这些话,是平素再没从她嘴里听过的。道理,自己也是明白的,可因为……之前的种种,让自己一听“皇家”二字,就先厌恶了起来,只想躲得远远的,恨不能干脆拎起包袱彻底逃出去才好!
所以,她才时常向家中下人打听外面人家的生活,所以,她才巴巴的点起了自己屋里值钱的东西。可在心底,她却清楚,任何的不合时宜,都极有可能让她最终和那位想要出府再嫁的李姨娘似的,连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虽她是位小姐,还是被记到了夫人名下的、正准备要嫁给当朝嫡出五皇子的小姐。但要是她真敢露出一二分来,最终能落得个青灯古佛便是最大的造化了!
因此,虽有那些个想法,却也只敢在脑中转转,没敢露出来叫人知道。但心底的不平,却让她但凡能找着机会,就总想一次、又一次的出府来瞧瞧、逛逛。
而如今,她能听得出来,韩筃所说的,都是贴心的话。家中的姜氏虽不是亲生母亲,却待自己比最早知道自己是庶出时所担心会遇到的那种家中主母要好出太多太多!韩朴虽不常同自己单独说话,却也从没露出过嫌弃、不喜的模样。
更不用说苏姨娘……她全身全心的,都只有自己一个!只要自己能好好的,就是她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罪,她也能忍下去!何况如今因为自己在,她在府中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太多太多。
日子,可不就是自己一步一步过出来的?
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去。她知道,她清楚,就算是回到以前,想要找个真正贴心的人,也是难上难,何况这里?
“姐姐……我知道了。”声音低低的,带着些闷意,“谢谢。”
韩筃不解的看着她,不知她忽然谢个什么。这些事,也是她从白安珩对自己的态度、由自己身上思己推人才想通的。不然,心中时时抱着前世的种种,她就算嫁到了白家,只怕对着白安珩那一腔付出,也只能还他个相敬如宾吧。
虽说这世上还有许多人的付出了太多,却没得到应得结果的事,但真心努力过,总比打头就不抱半丝希望的要好得太多了吧?
韩笙再回来时,就见自家两个妹妹正靠在一处,拿着小二儿不知什么时候取过来的笔墨正商量着什么呢。
“……位置又好,这许多年了,早有了口碑,等做出来后,叫掌柜的先搭着送熟客一些,再叫店上摆出来……就一瓶瓶交叉着摆着,让人看着别叫人给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