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给予的莫大幸事,韩筃连嫁不嫁人都颇有些无所谓的意思,何况父母早就对白家十分满意?因此,只微微抬头,扫了姜氏一眼,低声道了句:“全凭母亲做主……”
姜氏松了口气,这孩子虽向来听话,偶尔却会有些佐性,自己只怕她要是心里有个什么结倒难办了。如今看来,应是没什么意见,倒也是,白家那二公子人生得极是精神,比寻常的读书人更显得英姿飒爽,颇有几份侠气的意思,女儿怎会看不中他?
白鹤寺中为招待各府的家眷前来进香,颇建了不少的院落房屋,六月初一这一日,本正应多有人上山进香的,可偏偏早上的一场雨,闹得山路难行,直到过了晌午才有人陆续上山。似韩家这般上午就到的实是少数。
倒是有些如白夫人一般,提早个一日半日便带着家中女眷上山进香的,韩家到了后便听说左右院子里面有几家相熟的夫人带着各家的小姐也在,忙遣人过去问好,只道今日匆忙,次日再聚。
韩筃用过晚饭便回屋歇息去了,他们在的这处东边儿小院儿,是前两日就遣下人过来打扫过了的,虽简陋些,却干净得紧。
夏蝉忙里忙外的张罗用水,夏荷命小丫头们把小姐的家什摆好——虽只小住一两日,也决计不能委屈了主子们。
“行了,不过一两日的功夫,再收拾也不能收拾成家里一般模样,你们两个也歇歇,明日得了空儿,出去逛逛也好。”见她们几个燃好了驱蚊虫的香,又要去翻药饼洒到墙角,韩筃都替她们累得慌。
夏荷翻着包裹,头不抬的道:“旁的还好说,这药饼可不能不备,若真有虫蛇什么的可了不得!今日上来晚了,又乱,不然早预备好了,小姐只管歇……找着了!小萤,拿这个掰碎了放到墙角去。”
一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应了一声儿,忙拿着那药饼跑到屋里墙角处。
好半天才完了事,六月的天,这会儿也暗了下来,屋子里头燃着熏香,韩筃躺在床上一时睡不着,便同两个在榻上歇息的丫鬟有一句没一句的聊起了天。
先说了说路上、寺中的景致,后又提起了白里的那场雨,自然便说到了白家二公子。
夏蝉的声音向上挑着,显是乐得很:“……在车里偷偷看时没瞧清楚,刚才在外面同小姐夫人见面时奴婢可是瞧见了,他直着眼睛直看小姐呢!”
韩筃一愣,随即脸上通红,斥了声:“少混说!”
“哪里有混说?不信您问夏荷?”说着,便拿胳膊去戳夏荷的肩。
夏荷面带无奈,心里却也高兴:“要我说,这位白二公子倒是不错,白日里出了那事,他还能行得稳、走得正,可见是个能担风雨的,比那些白面风流书生可要强得多了!”
这话韩筃总觉得她是意有所指,狐疑道:“这话说的是谁?”说起风流,只记得上一世出了门子后外出应承时,别家的夫人都说宋裕慈人品“风流”。可韩筃被婆婆看得死死的,外头的小子们也都只跟着宋裕慈,自己也从不打听他在外头的事,于外面几乎是一无所知,接触的女眷们也不会正经提及这些,竟丝毫不知那个“风流”二字是如何来的?
还当是他模样生得风流倜傥才落了这么个名声呢!
夏荷见问,又知道跟白家这事算是八九不离十了,再一个,小姐将来总是要出门的,这些不好听的,就是知道了,应也无妨吧?
正想着,夏蝉却掩口笑道:“还能有谁?那位风流探花郎呗!”
韩筃更是愕然,怎么她二人都知道这些?!
“到底是怎么个风流法儿?”韩筃半支起身子靠在竹枕上疑道。
“听说他中了探花之后胯马游街之时,许多的……风流女子险些拿鲜花手帕把他给淹了不说,事后文人相邀……”夏荷说到一半儿,后头的话有些不大好出口,还没说出来,自己便先脸红了。
“这个我知道!”夏蝉笑得更欢了,“听说京中有名的风尘女子,都以伺候过探花郎为荣呢!他哪天去了哪一家,次日不到就能传遍京城!红颜知己多如过江之鲫!”
韩筃这回算是彻底呆住了,这些事……她竟全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