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门情谊,曾想帮上官云在南京国民政府谋一差事。但上官云十分倨傲,虽怀才不遇,但决不接受柴老先生的援手。两人因怀抱各异,又各事其主,曾数度交手,但许是上官云较为不幸吧,从来都没有胜过柴老先生一次!所以上官云更恨柴老先生入骨,誓要打倒柴老先生。
上官云曾三度找柴老先生决斗,但也败了三次。近十年来,上官云摒除一切杂念,苦练绝学,而柴老先生忧烦国事,在南京国民政府内创办了国民警卫部,并将绝艺倾囊相授。他们下一次的交手,看来是不死不休了。
方小龙笑了。他的笑容甚是灿烂好看。“这样说来,局面又要开始乱了。”
“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局面越乱越好。不乱又焉能显示出我们平定天下的能耐。要是不乱,我们又怎能名正言顺,再像当年的毛祖强一样,统领整个上海黑.道,上海滩中已有许多年群龙无首了呀!”
“对。乱就是大有可为。平静的局面是出不了英雄的,”方小龙也笑看说,“段祺瑞虽然恣肆跋扈,但他是意图偏安,才能维持他的专权,这样不痛不快,那就太没志气了,不懂顺流应世的人,就该下去。上海皖系天下,积弱已久、积怨已深、积重难返。父亲与东洋人早有盟誓,若能里应外合,他日段祺瑞的位子,就是您坐的了。”
“我倒不是贪图权贵。小龙,你是深知的,我要是贪图权贵,又何须离开皖系军阀,改投日本人的旗下!在皖系军阀里,为父也同样是翻云覆雨的人物!为父之所以这样做,全都是为了你将来能有个好的前程!”
方小龙忙道:“那是父亲厚爱。”
方树铮眯着眼看着方小龙:“你的功夫练的怎样了?”
方小龙答非所问:“东洋人的东洋忍术果然有些过人之处。”
方树铮又问:“我苦心暗中要求日本皇军把他们的独门绝技忍术的要诀授予你,却不知练成怎样?”
这一回,他倒了喝了一口酒。
一小口。
然后回答:“我希望能看到柴老先生与上官云一战,好长长见识!”
还是问非所答。这时候,方树铮心中掠过一阵暖意:眼下这个他日尚还仗赖自己成大事的孩子,已经渐渐成长了起来,这种不愠不燥、高深莫测的样子。有时,他也弄不清楚:到底是自己在督导他,还是他在影响着自己?他只知道:上海滩的乱局,已经是愈来愈近,愈来愈清晰了。
毛祖强近月来心情不好,那是自从毛丰源要去上海滩闯荡之后,心情就没有好过。
大概是因为寂寞吧?
毛祖强禁不住时常想起:有毛丰源在身边时的热闹快活。
毛丰源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以坦荡的胸襟、快乐的心情去面对的人。
这样子的人不但能令自己快活,也能令在他身边的人感到快乐。
毛丰源走后,毛祖强的心情,就黯淡得多了。
这时候,他不禁有点后悔:后悔当初在上海时,没有娶薛青青。
当年若娶了薛青青,现在就不会那么寂寞无人管了吧?
这样想着的时候,毛祖强又消沉了起来。毛祖强也没料到自己竟会出门去。而且还是重入江湖。去的竟然还是上海。他原本准备在沧州老家终老。本来,就算有人拿刀子架着他的脖子,他也决不愿再出江湖。
不过,就在这天,毛祖强一大早就匆匆离开沧州,再入江湖,直赴上海。因为他听到了几件事。
这些事件他无一能忍受。一是:侄子毛丰源杀了皖系军阀大将军靳云鹏,现在,皖系军阀、上海巡捕房都要拿毛丰源归案。二是:自己大哥与侄女在家中被人杀害,凶手不知去向。三是:当初自己在上海滩的接班人大雷去向不明,大雷之子雷飞化名飞少爷,竟投靠了日本人,并杀害了自己结义兄弟柴宏柱的高徒血燕子。
毛祖强只好立即启裎。
毛丰源是他的侄儿。自己一生未娶,在他心中,毛丰源这个侄儿,他就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他不忍心他会给人悬首城门。
何况,“血燕子”是薛青青的儿子。
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对这个儿子从没尽过做父亲的责任。
他又怎能让儿子白死
他要去责问大雷。为何不遵守当年的约誓。
事急,匆迫,他什么也没带,什么也不带,便匆匆上路了。
他一离开,毛丰源便重返沧州。
既见不到他的父亲和妹妹,也找不到他的二伯毛祖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