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向玉刚被扔进马车,忽然这时,凉凉如水的月光下,草木杂影重重绰绰,前方同样有一辆马车,缓缓驶来。那马辄转动得悠闲,马车两边各跟着四个身材高大而魁梧的人。
狭路相逢,黑衣人牵着马将马车靠边,让对方先行借过。
太子殿下在春娇阁,莺莺燕燕下举止优雅神态风【】流,实则那双凤目里时不时有闪过一丝的不耐,都被他借以吃酒的动作给掩饰过去。他心里一直惦念着客栈里的人,自己久不回去生怕她又胡思乱想或者做出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出春娇阁的时候,时辰已经很晚了。夜市收了,街上也冷清了,一个行人都没有。太子殿下免不了一身酒气,他一边走着一边运功驱酒。走过了一条街,春娇阁的热闹喧哗早已散在身后,屋檐上突然飞出两名暗卫,在他身前抱拳下跪。
殿下顿下了脚步,负手顿显一身风华,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暗卫道:“回主子,银矿的账簿和流动记录已被人销毁,但查到了官银的流向。”
“流去谁手上了?”太子殿下问。
“流入了胡国境内。”
太子殿下眯了眯眼,缓缓地勾起一边嘴角,道:“胡国,胆子可够大的。”转而他又看着暗卫,嗓音清浅地道,“账簿记录被销毁了,不是还可以弄一本么。”
暗卫会意,便主动告辞消失在夜色中去办他们主子吩咐的事情。倏地又有暗卫火急火燎地从福熙客栈那边赶来,太子殿下眉头没来由地跳了一跳,听他们道:“主子,出事了。”
借露通过的马车,普普通通的大小,但着实却不是一辆普通的马车。马车四个檐角,皆挂着一盏小巧精致的琉璃灯,琉璃灯内散发着银白色的灯火,在这夜色中陡然增添了一种神圣感。那马车的车帘,也呈高贵的古银色,在灯火的映照下,上面一种不可名状的图腾正散发着清幽的光泽。
胡豆在外头被人提着双手双脚,见到此马车堪堪路过,突然像疯了一般乱嚎乱叫,一口咬在黑衣人的手腕上,手用力地挣脱,往黑衣人腰腹便是一抓一蹬。黑衣人吃痛,让它一下就跑掉了。
结果小猴子尖叫着一下子就蹿进了对方的马车里。
马车停了下来,恰恰两辆马车并排着,车窗对着车窗。胡豆的声音如泣如诉,像是在痛哭又像是是撒娇讨好。
小猴子向来只会在官向玉面前讨巧撒娇,何曾在外人面前撒娇过。轿中被捆绑的小国舅以为胡豆是在向外面那帮人求饶,骂了一句没出息,随后头努力蹭出车窗就想给胡豆来一顿臭骂。
然而,几乎是同时,对面的马车车帘,被一只大手给撩了起来。三尺不到的距离,官向玉一脸狼狈地冷不防看见了对面马车里的男子。
男子同样也看见了她,无声地靠坐着,轮廓深邃,一双眼睛如冷星寒玉。他手放在膝盖上,大拇指戴着一枚银玉扳指,着一件单衣,肩上随意地披着一件暗颜色的外裳,形容沉稳,如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只戴着扳指的那只手偶尔食指拨一拨那银玉扳指。
而胡豆,正自来熟地蹲在男子的肩头,不断地去舔男子的脸,拿他的外裳擦自己的眼泪。官向玉看得愣了,喃喃道:“死猴子你失心疯了吗……还不快回来……”
胡豆没有理会她,依旧在那男子脸上蹭啊蹭。它叽叽咕咕地像是在跟男子说着什么。
后来马车缓缓又动了,眼看着胡豆跟着一个陌生人在自己眼前走掉了,官小国舅气得心里像炸开了锅。随随便便一个陌生人,就能拐走她养了这么多年的宠猴。
她气急道:“胡豆你个没良心的,快给老子滚回来!你不能丢下你娘!”
忽而马车里的男人,动了动手势招来一位魁梧壮汉,摸着小猴子的脑袋,侧头淡声用带着异域口音的腔调吩咐道:“去把那位姑娘救下来。”
官向玉浑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何事,她伸长了脖子往窗外看去时,只见两方人马打做了一团。
八个魁梧壮汉,跟黑衣人打起来身手一点也不差。不消多久,数量相当的黑衣人显了败势,但任务未成功他们不会轻易撤退,打算再奋起做最后一搏。
一阵凉风,带着暮夏入秋的凉意猛地袭来。吹拂得四周的树叶剧烈翻飞摇晃。
马车里的男人,不急不忙地出来,站在地面上,十分的高大。他走了过来,弯身进入官向玉的那辆马车,官向玉往后缩了缩,神情相当的戒备。
胡豆撺掇着手舞足蹈,似乎在跟小国舅解释这个男人并没有恶意。
他浅淡地笑了一笑,笑容英俊,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再度对官小国舅伸了手,帮她解开绑着手脚的绳子。
这时,外头的打斗突然变得猛烈了几分。
男子将将拉住了官向玉的手想把她带出马车,忽然车身一阵剧烈抖动,马儿仰天长鸣,官向玉来不及作何反应,眼前天地倒转,紧接着车身砰地一下炸裂开来。
男子见状急忙往后退,一袭黑衣墨发的人影,乘着风马不停蹄地赶来。英气的眉绷紧,脸上阴沉得似万年寒冰永不消融。他飞身落马,一脚踹翻了马匹,破了车身逼退那男子,在官向玉滚落在地之前,俯身而下一把将慌张的少女狠狠捞进怀,双腿踢着马肚借力在空中翻腾数周,于路边落了脚。
马匹受惊,倏地朝那男子便急速奔来。男子侧身一闪,单脚放倒了整匹马。
那一刻,少女的心踏踏实实地安宁着。不管发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情,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不会害怕了。这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有的想法?
是她为了等待独自爬上危墙高瓴的时候?还是深夜里树林上空她被人抱着手折青枝的时候?亦或是深山老林里她被人牵着手亦步亦趋地往上走着去探险的时候?
她已经分不清楚了。一身污垢,小脸肿肿地安静躺在黑衣青年的怀中。先前所有的疼痛,委屈地泛了起来,疼得她几乎掉眼泪。
那温凉的手指来轻抚她的脸和嘴角,她抽着气道:“我虽没有乱跑,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晚上去春娇阁抱别的女子不好。”她心里难过,不舒服。
“嗯,我知道。”太子殿下把她放在路边的草丛边轻轻坐下,手掌摩挲过她的面颊,抚过她的长发,仿佛能将她所有的痛都平息,带着极致的温柔低声浅语:“乖乖地,在这等我。”
官向玉害怕地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殿下缓缓起身,那柔滑的袖子从她的手中慢慢滑过。她顺着太子殿下的眼神,看到了一边的那个异域男人,黑衣人已被处理干净,暗卫与那八个大块头对峙着。
她闷声道:“我……我想回去……”
只是,声音小如蚊吟,话音儿一落,太子殿下眯着的眼里冷光乍显,顺势周身强烈的杀气暴涨,冻得官向玉往后缩了缩,紧接着那满身张力的黑衣青年便冲那身上随意披着一件衣裳的男人冲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陌生男子深藏不露,小猴子麻溜地跳开了,他接住了太子殿下的攻招,顿时两人打了一个满怀。飞沙走石夜风也狂了几分,吹得人睁不开眼来,两人的动作闪跃极为快速,出手动作更加是目接不暇。
官小国舅捏着袖子遮挡扑面而来的沙尘,极力眯着眼睛追逐那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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