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委实放得狠,就连小黑一只听不懂人话的蟋蟀也有要听懂的趋势,闻言扭身就拖着自己伤残的躯体决定当逃兵了。后头大黑紧追不舍。
林荫这头,细碎的阳光在石板上投射出细细碎碎的光点。沉丹色的衣角迎风翩跹,墨发丝丝后扬,大周国传说中的英明干练独当一面的东宫殿下正不疾不徐地走过,身边跟着一个精明的小太监。
这位殿下将将下了早朝,眼下要回东宫去。
昨日,胡国的使节来了大周,向大周前不久处置一批胡人要犯讨要一个说法,说是大周国礼法无度无视友国邦交,他们想要将胡人要犯引回胡国,同时还要求减贡。
胡国不安顺屡屡进犯周国边境,先帝还在时曾领兵御驾亲征输得胡国心服口服。但先帝颇为仁德,念及胡国尚为一族之部落,一棒打死不是仁君所为,故而放胡国自治,不得再进犯周国边境一步,且每年要向周国纳贡。
如今胡国日益成长,那不甘臣服之心也跟着膨胀。
早朝时,这件事交由百官讨论,那叫一个群臣激愤。康顺皇帝问太子殿下:“太子以为此事当如何?”
殿下面色沉邃,勾了勾薄凉的唇却未有一丝笑意,窄了窄一双凤目,道:“胡犯不放,岁贡也不减。”
小太监叫夏小川,啐了一声义愤填膺道:“胡人的胃口真大,殿下莫伤神,回头要好好整治整治他们。殿下寅时就起忙到现在才能喘口气,要不奴才先回宫一步为殿下张罗着,殿下回去也好休息一番?”
小道旁,夏棂儿大叫:“快点,小黑跑了!”
“你且去将吏部和兵部两位尚书叫来见本宫,回头安排一下,午时本宫与胡国来的使节一起用膳……”太子殿下淡淡吩咐道,听闻一声稚嫩的童音,随即脚下啪嗒一声使他停下了脚步也停下了未说完的话。
夏棂儿跟官向玉随着蛐蛐儿一起跟了出去。那两货的四只眼睛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地面上那一跑一追的蛐蛐儿身上。
才不过数尺的距离,突然,一只黑色绣着暗红色云纹和冷金镶边的锦靴,出现在夏棂儿和官向玉的眼帘里,亦是随着那啪嗒一声,她俩抖了一抖。
林荫下,瞬时安静了下来。
四双眼睛稳稳当当地盯着那只脚,啪嗒一声踩死了竞逐的小黑和大黑。
夏棂儿瘪了瘪嘴,当即就要哭要哭的,可是她仰头一瞧,突然就哭不出来了小身板缩了又缩直往官向玉怀里钻,把整个小脸都遮住。妈妈的今上午可是她该去学堂的时间,眼下斗蛐蛐被太子殿下撞了个正着她还有脸哭?
官小国舅自以为表侄女儿是不忍直视小黑大黑的莫名惨死,对这个踩死小黑大黑的凶手感到害怕,是以一边拍着棂儿的背安慰着一边中气十足地抬头望去。
首先对上一双狭长的黑眸。沉丹色的衣袂款款而飘,他逆着光,神态安静。新近学会了看脸辩美丑的官向玉,第一印象就觉得这个人长得比自己还惹人犯罪,属于真他妈的好看级别,还有一丢丢的熟悉,但即便是这样,这个人也不能随随便便踩死了她们的蛐蛐儿还吓坏了她的表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