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恨之入骨,更放不下了。
“难道你就不想了?”杜绝反问道。
“那是以前,要是成功了,我就是杜家的当家夫人。”翠北看向杜绝,“现在即便我助你成功了,你能给我什么?你还敢娶我吗?”
全镇的人都已经知道他头上戴了顶绿帽子,那时候......
“看吧,你犹豫了。既想不择手段的胜利,又怕站在明面上之后被人错脊梁骨,好的你都想占,但世上哪有不付出就白捞到的好处?”翠北越发看不起杜绝,他根本就是个被宠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还以为他想什么都会如意。其实很傻,很天真。连骗骗她,假意答应娶她都做不到。还想成大事?
哼!
“我可以做到。”
晚了,如果在她问完问题的时候。杜绝能这么爽快坚定的回答,说不定她会重新相信他。
他要利用她,而她也有用到他的地方,就看谁才是最后赢家了。
“好,那我问你,你去西北,什么时候能回?”
“等我爹对我彻底放心…”
“那是几年还是几十年?”翠北打断道:“你是想熬到杜家的老不死的都死绝了,再来对付杜若瑾一个女流之辈?别忘了。我们现在已经露出了破绽,随时可能被别人反手一把捏死,除了等之外你就不能动动脑子吗?”
被翠北的言语一激,杜绝心里也生出几分傲气,他自认自己是一个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人,居然被一个丫鬟出身的女人劈头盖脸的骂,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我会想出办法。”
***
灯火如豆,脆弱而又顽强的闪现在一片大的黑色空间里。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鼾声中,某一处的被子动了动。
一个听上去有些痛苦的声音传了出来:“廖爷,你还好吗?”
仔细一看。赫然是消失不见的瘪三。
“好像还死不了。”廖泗安嘶了一声,好日子过得太久,他这副养尊处优的身子也娇贵起来了。一动就浑身都疼。
瘪三打了个冷颤,咧嘴道:“我感觉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今天他们预谋逃跑,没有意外的又被逮住了,照旧的一顿毒打。这种日复一日,看不到出路的日子,瘪三实在是受够了,他主动替廖泗安挡了大部分的鞭子。上次身上的伤还没有好透,如今又添一身新伤,这破地方。鬼天气,只是让他的处境更是雪上加霜。黑黢黢的煤洞。是他见识到的第一个人命如草芥的地方。这里没有人在意谁的生死,生了病也根本没有药医。只能靠自己生生的捱,捱过去了,没人在乎,捱不过去,死了也只是一床破草席,反正都是命。捱呀,可是他好像捱不过去了。
身上薄薄的,缩成一团团的棉被根本不能带给他一点温暖,反倒是像一块冰,在一点点汲取走他身上的温度。
或许因为寒冷,或许因为他觉得他自己快要死了,瘪三的脑子忽然变得特别清晰,过去的种种都在他的脑海里掠过。在他最风光得意的那段日子,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人世间的最后一段日子会是这样度过,触目的都是沉重的黑色,周围还有那些面若死灰,麻木的人。
这便是真正的人间地狱吧。
“振作一点,我们还能逃出去。”廖泗安忍不住提高了声音。人最怕的不是绝望,而是看不到希望。他也害怕,但是为了活,害怕就要忍着。
“廖爷,你就别骗我了。”这时候瘪三居然笑得出来,语气空洞道:“我们逃不出去的,他们就是要一点一滴的折磨我们,耗死我们。我们斗不过他们,斗不过...”
“所以你得振作起来,不能让他们如愿。”廖泗安说道,一边忍着自己身上的伤痛,翻了个身揉捏瘪三的身子,让他暖和起来。
“我等不了了,廖爷。”瘪三无声的笑了笑,斜眼盯着那一闪一闪的灯光,“我怕死,很怕,刚开始我还以为低头,撇下你就能活,没想到现在是活了,却活的那么艰难,”瘪三咳嗽两声,“这样活着还不如去死。原本我一直以为死很难,因为要抛弃要割舍的有那么多,现在才发觉是自己根本没尝过这种生不如死的滋味。”
廖泗安也一阵恍惚,在他来盆底镇之前可曾想过会有今日的光景?他根本连‘死’这个字,想都不会联想到自己身上。现在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煤洞里,每天不停的辛苦劳动,才能换取果腹的一点儿食物,累的倒头就睡,本意就是让人根本兴不起逃跑的念头。才十几天,他浑身邋遢,胡子拉碴,和以前判如两人,甚至也根本没时间去想儿女情长的事情。在逃跑多次失败之后,他只想着若能用他所拥有的一样东西来换取他的自由,他愿意。
“想我瘪三也是三十老几的人了呢,要是就在这个地方憋屈的死去,每年清明的时候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这一辈子也算白过了吧?”瘪三睁着眼珠子看着黑漆漆的头顶,闭眼喃喃,“好不甘心。”
“别说话了。”廖泗安说道:“保存体力,咱们早晚能出去的,相信我。”
“我自然相信廖爷。相信…”瘪三慢慢睡了过去。
探到瘪三的呼吸,廖泗安的一颗心才回归平静。只是,他已经开始害怕明天的太阳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