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叔见着沈墨城,开心!
但知道这对夫妻过来,恐怕找清书和小如有事。
他老人家不参与,六点吃了饭,出去散个步,七点就回房听戏睡觉了。
四叔被佣人搀走。
客厅就剩下有事要说的三个大人,和庭前盆栽边玩耍的池宛如以及龙凤胎。
沈清书紧闭嘴巴,性子弱默,不说话时擅长掩饰自己的存在感。
顾爽爽眼神与对面坐着的严肃冰冷的男人对视。
沈墨城喝茶,长腿交叠,显得冷漠而漫不经心。
顾爽爽收回视线,酝酿着自己开口:“沈老先生。”
沈清书一时没反应过来叫的是自己。
倒他也有自知之明,这个女孩总不可能叫自己一声‘爸’,他也觉得陌生。
“沈老先生,是这样的,我经过郑重的考虑,同时也咨询了多位脑科和精神科的专家,妈妈患病多年,受苦也多年,我觉得还是带她去做一次系统全方位的检查,她现在生活不能自理,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话没说完,沈清书摆手:“这么多年我照顾她得心应手。”
“辛苦您了。”
顾爽爽点头,好话说前头,话锋一转,语气也硬朗了些:“不过,妈妈患病后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的是怎样糟糕的状态,感谢您对她不离不弃照顾多年,不过她除了是您妻子,也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失去的记忆,患病的原因,她的身体具体情况,这些应该都要弄明白。”
沈清书很不同意般,皱眉站起身,看着庭前开心在笑的妻子,“她现在活得无忧无虑不是么?脑科方面的检查我不是没带她去过,检查项目会让她痛苦,小如不喜欢医院!必定是过去不如意,小如才会选择忘记,选择重生地活着。她五十多岁了,活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基本不想事,世界也简单,这样我认为是最好,而且我能照顾她,照顾的很好,一味地追根究底,让她去检查,去医院冰冷的地方,就是对她的负责任吗?你是她女儿,应该是最要为她着想的那一个人!”
最后一句,语气很重了。
顾爽爽仔细地听着,也站起来,眼睛盯着身形瘦削一脸厉色的老人。
“我妈妈没有记忆没有根据地活着,说话不清晰,生活有障碍,还流口水,容易惊惶,我做女儿的确实觉得她活得辛苦而憋屈!沈老先生,我相信您深爱我妈妈,可您的爱太自我了,认为能照顾她的基本生活起居就是对她好,您问过清醒时的我妈妈,她愿意活成这个样子吗?她不是您的附属物品,您很明显地是在霸占她,甚至可以说是控制她,虽然说这控制是以爱为基础,算是温柔呵护,但改变不了本质!我妈妈生我时二十八岁,您离开顾宅说在外面找到真正的爱人时,我妈妈才十六岁,如果您那年遇到的真爱是我妈妈,那我妈妈十六岁到二十八岁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清醒时是爱你的吗?”
“当然!小如爱我!”沈清书绷紧脸,神色不悦,明显激动愤慨。
顾爽爽盯着他镜片下暗流涌着的眼睛。
客厅这边吵起来,庭前在观察盆栽的一大两小看了过来。
沈墨城搁下茶杯,交叠的长腿也放下来,动作悠缓,男人刚毅淡漠的侧脸却隐射出震慑的气场。
他一站起身,顾爽爽和沈清书都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