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后院无宁日（一）

    王府后园碧池中已有几株荷花含苞待放，池旁柳枝随风微摆，于碧水中轻轻划过，留下几道荡漾的涟漪。

    雨后初晴，朱栏微湿，桥上精雕的玉石染上雨意，呈现出沉润古朴的色泽。

    沐子凌负手立于横桥上，俯首看着池边叶皎兮娇笑着与紫珠戏水。他想起那日自相府回来后晏桑的禀告，“太快了，属下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形，只看到一道白影闪过，尔后便没了踪影。”

    那时他问：“你说，有无影门的人那样快吗？”

    晏桑道：“属下没有遇上过无影门的人，所以说不上来。”顿了顿，他又道：“关于顾斩风这个名字，属下也查了，和叶皎兮一样的结果。”

    “这正常吗？”

    晏桑不假思索便道：“根本不正常，即便是江湖上再无名之人，也该有个出处。”

    池岸上叶皎兮与紫珠娇笑连连，只是叶皎兮身形敏捷，紫珠泼来的水总是被她轻而易举地避开，而紫珠却已是一身湿。

    沐子凌目色深沉地看着，叶皎兮皓腕上戴着的墨玉串珠在日光下闪闪发亮，刺得沐子凌微微眯了眼。

    片刻后，沐子凌薄唇勾起，笑得玩味而深沉。

    叶皎兮似乎察觉到了沐子凌的目光，抬头看向他，见到他深沉的目光与玩味的笑意后，仿佛愣了片刻，但随即便巧笑着冲他招招手，“要不要一起来玩啊？”

    沐子凌缓步走下桥，紫珠见到他走来，忙恭敬地欠了欠身，叶皎兮道：“你去换身衣裳吧，都湿了，别着凉。”紫珠道了声谢，便告退了。

    沐子凌上前将叶皎兮拉起，道：“初夏水凉，知道容易着凉还玩？”

    叶皎兮斜睨着他，“你这是在关心我？”

    沐子凌修眉微挑，“本王关心自己的王妃，有何不可？”

    叶皎兮轻轻一笑，道：“说，你在那桥上偷偷看了我多久了？”

    “也没多久，大概半刻钟吧，”沐子凌亦是一笑，道，“看你们玩得尽兴，便不来打扰。”

    “那你看出什么了？”叶皎兮微微扬起下颔，笑睨着他道。

    一双明眸清澈，好似清泉洗涤过一般，无垢无杂，亦添一丝狡黠与灵动，然那不是不谙世事的单纯，而是澄明，仿佛看清一切的澄明。沐子凌有一瞬的失神，片刻后，他执起叶皎兮带着墨玉串珠的手，道：“看到了这珠链，这玉可是黑碧玺，还是我母妃留给我的，你既然拿走了，可要保管好。”

    叶皎兮低头看去，亮黑的墨玉在日光下微闪，她笑道：“下花轿时你伸手扶我，我看见它亮闪闪的，特喜欢，就顺手给捋了过来。既然是你母妃留给你的，那你便拿回去的吧。”

    “原来是那时候拿走的。”沐子凌道，然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丝毫惊讶，“既然喜欢，你就先收着吧，母妃本就嘱咐我这串珠是要给将来的王妃的。待你什么时候要离去了，再还我不迟。”

    叶皎兮抬头笑看着他道：“这话说的，好像你很希望我真做你王妃似的。”

    “我为何就不能希望你真做我王妃？”沐子凌与她对视着道，幽深的乌眸似是深情又更像是深邃，仿佛染上了层薄雾，令人看不清眸中隐藏着什么。

    叶皎兮微微一愣，然片刻后便笑意更深，“你用这招骗了多少女子了？”话语轻快，声如莺啼。

    沐子凌一噎，随即畅然笑出声来，道：“也不是太多。”

    叶皎兮亦跟着轻笑，二人的笑声在池畔回绕，而笑中的意味就听不真切了。

    自远处望去，沐子凌与叶皎兮二人当真如一对恩爱夫妇般执手对望，正于园中散步的青氏恨恨地望向两人，跺了跺脚，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