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哈顿上流社会的灯红酒绿养尊处优已经彻底离她们而去,现在,格拉尔夫一家就只是这个大都市最底层的几只蝼蚁。
新的一天。
不大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大概是七月底,估计是一个周五。
劳拉·格拉尔夫被争吵声扰醒,烦躁地从那张几个星期来都没有习惯的上下铺硬板单人床上坐起,看到小女儿维多利亚脸上挂着泪冲回房间,哭泣着扑倒在另一侧床上,外面是大女儿和另外一个女孩争吵的声音。
低低咒骂了一句,劳拉·格拉尔夫就重新蒙着头躺下。
不想管。
其实也吵不过。
闯进这座大都市挣扎着想要往上爬的女孩们在那些大人物面前会温顺得如同小猫,但相互之间,却没有几个真正好说话。
很快,大女儿也哽咽着从外面走进来。
胡乱把洗脸盆丢在地上,毛巾牙具之类散落一地,注意到母亲把薄毯蒙在头上故意不作理会的模样,凯茜·格拉尔夫又狠狠在塑料脸盆上踢了一脚,咔嚓的碎裂声传来。
劳拉·格拉尔夫立刻坐起来,瞪着大女儿:“凯茜,你觉得这些东西不要花钱吗?”
凯茜·格拉尔夫眼中依旧往外涌着泪水,又狠狠在那个已经裂开的塑料盆上踩了一脚,同样瞪着自己母亲:“钱是我和维姬赚来的,你是在花我们的钱。”
被女儿顶了一句,劳拉·格拉尔夫有些恼羞成怒,语塞之下脱口而出道:“我是你妈妈。”
凯茜·格拉尔夫毫不相让:“我没有你这样的妈妈,如果不是你惹怒了格蕾丝女士,我们怎么会住在这里。格蕾丝女士最初对我们那么好,都是你,都是因为你。”
母女俩正在争吵,另外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女孩端着自己的洗漱用具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散乱一片的房间,名叫安吉拉·林德沃的女孩却没说什么,将洗漱用具放在架子上,默默地爬到维多利亚·格拉尔夫上铺自己的床位上,从床头的储物柜里找出化妆用具开始在脸蛋上描画。
安吉拉·林德沃今年15岁,来自美国中部的密苏里州堪萨斯城。
从去年开始,女孩就频频向纽约的模特经纪公司寄送自己的资料,最初签在了光谱模特经纪公司旗下,这段时间被Elite力捧的丹妮拉·普斯特娃就是来自这家公司。
不过,光谱模特经纪公司现在已经濒临倒闭,旗下模特开始各奔前程,格蕾丝从这家公司挖角丹妮拉·普斯特娃时注意到了安吉拉,发现女孩也是一颗好苗子,顺手一起挖了过来。
暂时被安排在这里。
提前已经被格蕾丝女士提醒过,不要和这三个女人有太多交集,而且,如果她们平日里有什么特别动作,还要随时打电话给她,聪明的安吉拉自然明白,同时从格蕾丝女士平日里对她的安排上知道这位经纪人是真的在努力培养她,于是就更加听话。
今天要去著名设计师艾萨克·米兹拉希的工作室担任试装模特,据说对方还在与丹妮莉丝娱乐旗下的高门影业合作拍摄一部纪录片,自己很可能有机会出镜,机会难得,安吉拉可没有心思理会这母女三人的破事。
无视耳边的争吵声,精心准备一番,安吉拉最后换上一套很显身材的露脐T恤和牛仔热裤,完全不理会还在相互斗气的母女三个,背上包包就离开了宿舍。
眼看着安吉拉朝气蓬勃地离开,凯茜·格拉尔夫收起了和母亲斗气的心思,也开始准备起来。
她今天同样有工作。
至于早餐之类,模特哪里需要吃早餐。
刚刚在脸上扑上粉底,宿舍外面就响起了一些动静,这是招呼声,其中声音里恰好有那个刚刚和她吵架的女孩,语气显得讨好而谦卑。
凯茜·格拉尔夫刚刚从卡在两侧床位之间的梳妆台旁站起身,依旧是一身黑色OL套装却因为这段时间经历明显多了几分女强人气息的格蕾丝·斯普尔特就走了进来。
打发身后又跟回来的安吉拉离开,格蕾丝看了眼散乱一片的房间,脸上露出不悦,却只是对三女道:“快点换好衣服,跟我走。”说着又转向凯茜,皱眉道:“把脸擦掉,像什么样子。”
凯茜·格拉尔夫有些委屈,自己刚扑上粉底,当然不会好看,只是却不敢反驳,还朝格蕾丝笑了笑。
劳拉·格拉尔夫从床上坐起,看到格蕾丝这段时间明显越来越容光焕发好像年轻了很多岁的模样,心底的恨意再次涌上来,她一直没忘记,这女人抢了她的机会,抢了她攀上西蒙·维斯特洛的机会。
那可是西蒙·维斯特洛啊。
不过,只是内心愤恨,完全不想再经历月初那些事情的劳拉·格拉尔夫同样不敢表现出任何敌视。
虽然这里比监狱好不了多少,但总算不需要露宿街头,也算衣食无忧。
至于曾经的生活,这段时间连梦里都没再出现过几次。
母女三人听话地穿好衣服,没有再化妆,就随着格蕾丝一起离开宿舍,来到外面街道,坐上格蕾丝的轿车,凯茜·格拉尔夫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格蕾丝女士,我们要去做什么?”
格蕾丝看了眼挤在后座的三母女,没有回答,只是发动车子。
汽车在曼哈顿清晨拥堵的街道间穿行了半个小时,格蕾丝最后带着母女三人一起来到位于上东区莱辛顿大道上的一家女子会所。
随后的整个上午,劳拉·格拉尔夫都感觉自己好像重新回到了以前。
十多个专业技师围绕母女三人打转。
从头到脚,理发、修眉、除毛、护肤、美甲、按摩……
待到中午时分,因为几个月来的遭遇,个人状态原本都有些糟糕的母女三人重新回到了上东区女人的焕发精致,最后还有人送来满架的奢侈品牌任由一家三口搭配挑选,这种待遇哪怕劳拉·格拉尔夫以前都没有过。
虽然,上午保养过程中还有几位护士模样的女郎抽走了三人几管血样,还在口腔以及其他一些私密处进行了取样,似乎是在做体检,但,格拉尔夫一家却没有心思在意这些细节。
已经一无所有。
格蕾丝·斯普尔特总不可能把她们卖掉。
甚至,卖掉了又能怎么样,总不会比住地下室更惨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