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天底下,恐怕只有这个女人一个能叫,而他的妹妹,紫烟,哪怕在卫流身边伴了这么多年,哪怕不惧危险地自愿去天曜充当卫流的联系人,到如今,也不过能叫一声主子而已。
眼中的杀意,再一次加深了。
为了妹妹,阮烟罗,必须死。
高高举起手中的刀,东狼沉声喝道:“传我军令,绞杀南狐风盗,一个不留!”
他很聪明,没有说杀阮烟罗,只说了要绞杀风盗,这本来就是南楚军打算做的事情。
南楚大军嘶吼一声,再次杀了上来。
风盗逃了这么久,战了这么久,早已到极限了,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办法呢?
“你们之中,可有亲人在天曜下奴营?”阮烟罗陡然高声喝道,声音尖利刺空,甚至压过阵阵喊杀。
冲上前的南楚士兵,忽然有人脚步顿了一下。
阮烟罗继续大声叫道:“倘若有,你们回去之后,可千万要告诉他们,当初带着他们离开天曜,千里奔行,巧渡天险,送归故乡的阮烟罗,就是死在你们的手里!这等大好功劳,定要好好炫耀,他们定会对你们敬佩崇拜,感激不已的!”
有人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面上现出踌躇之色。
如今的南楚,谁不知道流烟军?这支队伍的精良,人才辈出,还有对卫流的绝对忠心。
流烟军里的人十几年前就离开南楚,南楚的亲人们都以为他们早就死了,可是谁能想到,他们竟然能活着回来?
过来追击阮烟罗的这支队伍,虽然不是流烟军,可是却不乏有亲人在流烟军里的,阮烟罗的话,忽然让他们想起,他们的亲人,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才终于能回到南楚的,他们甚至还记得,他们的父兄和他们谈起阮烟罗时,满心满眼的敬仰和感激。
一时间,至少有半数人都迟疑了。
如果阮烟罗现在是站在敌军的阵营,使命所在,也许他们不会有任何迟疑。
可是现在明明就不是啊,阮烟罗根本没有站在任何一个和他们对立的阵营里,是他们先对风盗开战,是他们在追杀她。
阮烟罗救了他们的亲人,他们却在追杀阮烟罗,这种情况,让他们心里如何不生愧疚?
阮烟罗喝出那几句话,心里其实也很不自在,她从来不是挟恩的人,当初救那些南楚下奴营的人,是为了不违背自己的原则,而不是要他们报恩,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却不得不借用一下这件事情。
心头默默地鄙视了自己一下,她阮烟罗竟然也成了那种拥恩自重的小人。
可是阮烟罗却并不后悔,因为她要活着,更要让身边的人都活着。只要能保住他身边这几个人的性命,就是再卑鄙无耻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
东狼的脸狠狠抽动了一下,他之前特意去了解过阮烟罗,知道这个女子总体上来说是高贵的,有许多的事情,她都不屑为之,所以他委实想不到,阮烟罗竟会这么没有顾忌的搬出之前救了南楚下奴的事情。
这件事情一出,军心动摇,他还怎么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