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冷淡的声音发问着。
“问那么多的问题干什么呀?这有什么难的呀?以前我在那市里上班的时候,早就知道你那值班室的电话号码,只不过那时小城的电话号码是五位数,现在都已经升成了七位。早上我还挂电话问过你们一起上班的同事,他们告诉我说你是上今日的小夜班,所以,这会儿知道你在上班,我就把电话给拨了过来。阿威,这有错吗?”
小史似乎显得十分轻松地说着什么,丝毫也不在意她自己已经在电话听筒中感觉出来的阿威对自己的明显冷淡,接着那话头一转,便又问道:“威哥!今晚的本省电视新闻你看了吗?”
阿威知道小史问的是什么,他想猜出她问话的实际含义,脑子里转了一下,便半天没有说什么,隔了一会儿,他才说道:“史小姐,你难道从大老远的地方挂电话过来,就专门调查这件事的收视率吗?恐怕没有这个必要吧!”
听了阿威冷冰冰的带有弦外之音的回答,对方这会儿才似乎感觉到意外的意思了。
她拿着电话听筒停了片刻,像是在那里竭力按耐着自己内心的什么东西,稍后,这才又平静地对阿威说道:“也并不全是为了这些。昨天,我们只顾喝酒,也没有让你吃主食,真不好意思。你看米饭和炒菜都弄好了,只顾我自己说话,忘了上饭,让你喝醉了,这都是我的错。以前我也没有喝过那茅台酒,不知道那酒的厉害,我也给喝的醉了。你不要介意,我真不是故意的。”
稍微一停,她也不顾阿威对自己这番话的反应,继续说道:“昨天,我们在喝酒的时候,听你说写了本什么书,在出版社弄不到书号。当时,我并没有反应过来,昨晚酒劲过了之后才想起这事。你也知道,我那位……。”
她停了一下,好像是想叫干爹可又叫不出口,只得老实地说道:“算是情夫吧!在你面前我也不想遮掩什么了。他可是全省主管文教宣传工作的副省长,有必要的话,我想让他出面给省上的出版部门的有关领导打个招呼说句话,列入省上的文学的什么出版工程的话,恐怕,你的那部书你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找什么书商了。”
阿威听到这里,委实心里一动,真有了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瞬间里,他只觉得自己的面前豁然开朗了,但是,一想到前面自己给小史所下的定义,他那种男人特有的自尊不知怎么着就一下子占了上风。
他一开始的初衷,的确原本是想通过发展自己与女人的某种关系,来发展他自己的人脉圈子,进而依靠她们的帮助来更进一步的推进自己的各种事业往前进上一步。
没有想到,这会真正能够使得他自己的业余爱好有所大发展的女人自己找上门来,他自己反而又完全的消除了自己原本这样的打算了,转而,又认为这是对自己才能的侮辱,是他人生的一大耻辱。
男人嘛!被自己喜欢的女人一脚踹了是件很痛苦的事。而现在踹了自己的女人呢,自己又反悔了,似乎要给予自己某种补偿了,这种权利反转到了男人的手里,那么,真正的男人只有一笑了之了。是啊!你当初不是像扔抹布一样的不顾三年多的情感把我扔了之后走了吗?现在想回过来讨这个好,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
阿威摇了摇自己有些发晕的头脑,他知道自己的那被茅台酒喝得醉了的大脑还没有彻底的清醒。
此刻,他的脑海了出现了一种幻觉,以前的小史和现在的史小姐,这两个人的面孔随着电话听筒里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叠印着,不知为什么好长时间都没有能叠印在一起。
他也才渐渐地明白了,今天的史小姐已经完全不是十年前他自己所苦苦追求的那个小史了。现在的她甚至还不如每一个正直的哪怕把门牙长到额头上的任何依靠自己努力生活的那些纯洁的女性了。
她是什么?
她是那个于副省长的情妇。说白了,她是一个暗娼,一个高级领导人的姘头,再说的通俗一些,她便是哪一个旧时小说上所说的暗门子,她是那些当官者与权贵的股下玩物。可悲的还并不是这些,更可悲的是她本人对此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把这一切靠出卖自己的色相出卖自己的**出卖自己的灵魂得来的东西,当做她个人的能耐个人的本事个人的荣耀展现给她自己的同学,她自己昔日的初恋情人,其这样做的真正的目的和意图又是什么呢?是显示她自己的能力,还是显示她自己的高贵,这个时候阿威自己一时也没有办法分辨出来了。
阿威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卧室里挂在墙上的那幅小史面带了淫0荡和挑逗的全裸的油画了,他在自己的心里头禁不住暗暗地骂了一句:“无耻!”但那一刻他自己的嘴上却仍然冰冷地对着电话听筒说道:“对不起!史小姐,谢谢你的好意。目前,我已经不准备出版我的那部小说了。当然,也就用不着你的那个干爹来帮这个忙了!”
阿威的那种好钻牛角尖和固执的毛病又出现了。
说完这话,他便慢慢地往下放那电话的听筒,他在挂断电话的前几秒钟里,还真切地听到那电话的听筒里传出小史那急促的喊叫声。
“阿威!
阿威!!
阿威!!!
你不要这样好吗?你听我给你说,你听我给你解释好吗?阿威,你等等,别挂电话,我这里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给你说,你的皮包……”
阿威略一犹豫,一摇头,心说,你给我解释这一切都是闲的呀,你最好去给你的丈夫,你的孩子,还有你自己的父母去解释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给我呀?我的皮包我自己早就拿回来了,那是我自己的心血,我自己会操心的,用不得你这样的女人来替我0操这个闲心。嘿!听听,说得跟真的一样似的,不就在你家里喝了点酒吗?至于吗?
阿威的牛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听不下去,他一伸手还是依然决然的挂断了那电话。
值班室里一下子就变得沉寂了。
这一刻,阿威才感觉到自己的心里一阵阵地泛疼。他心中的偶像,他自己十年来的梦中情人,他失败的初恋留给他的最后记忆,没有想到就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稀里呼咙地一下子都给摔了个粉碎,仅在他的记忆中散乱着些无法收拾无法摆平的残渣碎片,残酷地折磨着他的情感,深深地刺疼着他的神经。他都不知道该怎样给自己解脱,该怎样又来说服自己的理智了。
阿威自我感觉到自己已经流泪了。
只是,那泪没有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也就没有流在他自己的脸上,而是,慢慢地浸入到他的心里,一点一点地渗入到他的情怀他的全部情感的内涵之中,只能让他一个人不出声地悄悄地品评一辈子,难受上一辈子。
电话铃再一次地想起了。
阿威也不管那个电话究竟是谁打来的了,他果断地拔下了那电话机边里的插线,放在了一边。
阿威觉得这个时候那小史一定会非常后悔昨天领着他自己去见识他们的那个秘密爱巢的。
……
几天平静的过去了。
小史再也没有打来电话,到了这个时候,连阿威自己也的确无法确定,他自己偶然间撞破小史的这个秘密,对他自己的今后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