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
短短的三个字,青虞却是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翻涌的情绪,一瞬间泪流满面,这么长时间以来,或者是从她长大懂事以来,她再也不曾在他面前露出过些许的脆弱。
是他教她不要怕,什么事情只要你去做,就一定能做到。
所以她从来都是勇往直前。
从前她觉得,自己这种无畏的勇气,大约是天生的,也大约是被他给逼的。
可其实都不是,她这样无畏前路的勇气,从来都是他给的。
她潜意识里约莫一直知道,无论她闯下怎样的滔天大祸,遇到怎样的难题,都始终会有那么一个人,永远的站在她背后,替她铺好所有的路,解决所有的麻烦,她只要往前走就好了。
这一刻,她觉得她其实什么都不用,一切答案就尽数明了了。
薄奚璩的手指轻轻的拂去她脸上的泪,轻笑一声:“亏得今天小忆儿不在,不然她天天拉着我问她娘亲是个怎样的人,我是不是还要回她,兴许是个爱哭鬼吧?”
青虞立即抿了唇,别过脸去,哼了一声。
压抑在心底许久的情绪,也终于散去了不少。
薄奚璩没有再说什么,走到床边的茶案,亲自煮了茶,不一会儿,便是满室的茶香。
青虞终于平复了内心的那些躁动,将那把古琴放在一旁桌案上。
“哥,你现在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你知道西容的吧?可我还是想不通,纵然你们出身一族,但你们明明差了那么多,……可若不是你,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青虞知道,若是薄奚璩不想跟她说实话的话,她再怎么问都是毫无意义的,她目光直直的盯着薄奚璩:“哥,他替我死的,你知道的吗?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可能永远都迈步过去这个坎儿。”
薄奚璩看了她片刻,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
青虞到茶案对面坐下,薄奚璩递来一杯茶,放了一会儿,不冷不热,刚刚好。
青虞捧着茶杯,眼睛却仍旧落在薄奚璩身上,没有挪开半分。
“栩栩,前尘往事就不提了,阿容他,在地狱十九层那个地方,待了整整六十万年了。他看过了至少将近三十次的覆灭,你知道那对于一个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人是死的,心也是死的,他早就死了。”
青虞手指微微收紧,当时听西容跟她说的时候,她尚且没有意识到,西容都经历过什么。
她第一次见到木飞的时候,木飞说,那小秃子,怎么说都不肯与他们共事。
她一直还不明白为什么。
现在想想,却是懂了。
西容应该是一直有化身成小羽在人群中待过,却从不曾跟任何人深交过。
因为他不能。
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所关怀的一切都会消失,他关心的人都会死,无法阻止也不能阻挡,他的使命,就是看着一波人来,看着他们死,再看着另一波人来,他不能生出丝毫的恻隐之心。
一点点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