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玉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柳安那样一个尖锐的问题之下,寒霜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她双手笼在宽大的朝服袖子里,两只手紧紧地捏紧在一起,费了非常大的力气,才控制了自己没让自己当堂失态。
她往后看了一眼,对她右后方方向的一个人打了个颜色。
那位官员收到了曲明玉的眼神,向上看了看,觑了一眼曲飞泠的面色。
见曲飞泠在柳安说了这句话之后,面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动,也没有当即宣布寒霜无罪之后,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有话要说。”
曲飞泠:“讲。”
那位吏部的官员垂下头,说道:“陛下,虽则丞相所言,按照寒霜这样的品行,当是不会做出科场舞弊这样的事情的。但科场舞弊的传言已经在民间传开,但凭‘直觉’二字,恐怕不能服众。臣以为,在现有证据的基础上,还应深入取证,把人证物证都明明白白地摆出来,才能消百姓心中疑虑,让百姓知我锦绣做事,绝非肆意而为。”
这话就冷静多了,虽是和柳安唱了反调,但话说得横平竖直,也是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柳安的目光往他站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果然在那位官员的不远处看见了曲明玉。他把目光收回来,拱手道:“齐大人说得也不无道理。无证据不能服众,这事儿要给百姓一个交代,还是应该以理服人。”
柳安都这样说了,群臣自然也就都没了什么话说。于是齐齐说道:“臣等附议。”
曲明玉在上首看了一会儿。
她的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最后定定的落在寒霜的身上。
许久,她才说道:
“寒霜,此事不查明白,百姓只怕心中永远都会对我锦绣科考不信任了,此于人才招纳而言,委实不利。今日证据未明,事情的真相也还没有水落石出,在此之前,你且待职在家,待事情查明之后,再行对你进行封赏。如此,你可有怨言?”
寒霜一个大礼跪下来,连忙说道:“——罪臣明白陛下苦心,一切但凭陛下吩咐。”
曲飞泠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你下去罢。”
寒霜应了一声,连忙躬身退出了殿外。直至退得远了,她才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光。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如是而已。
寒霜早上来的时候,是同曲明玉和寒凌坐的同一辆马车,如今她自己出来,却不能单独就坐了她们的马车回去,于是只好走路。
所幸宫城距离寒府也并不是非常远,她倒也受得。
一路走出午门,外面已经是高高的城墙了。她从城墙边缘走过,看见旁边的杨柳已经抽了新芽。
她在杨柳树下的阴凉地里面,站了一会儿。
——这次的流言来势汹汹,不过几日功夫,就已经从曦城传到了京城,连带着连曦城的人证都已经直接跑过来,到了京城大理寺状告她的不规矩。要说这里面没有人操控,怎么可能?
而背后的人是谁?寒霜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会跟曲明玉有关!而这次连曦城都扯进来了,那先前来找自己帮忙而被拒的寒莫生夫妇,肯定也在其中。
是谁在背后搞鬼,寒霜一眼就能看出来。但是没势力可靠,无人员可依,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正是心中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见宫门里驶出来一辆马车,哒哒哒地停在了寒霜面前。
寒霜挑了挑眉,看着车夫走下来,立到她面前,垂着手,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句:“寒姑娘,丞相大人有请。”
寒霜的眉峰挑了一下。
坐上柳安家的马车的时候,寒霜还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就点了头,同意前去柳安府邸的。
柳安的传闻,从上辈子到这辈子,没有一天不听见人在她耳边说的。从最开始她得了十八,被称作是和柳安当年一样的黑马,到后来入了官场,听见不少人都在称赞柳安的功绩,说同一件事,放到柳安手中,他会怎么做?
而伴随着这些歌功颂德的传言传入她耳朵里的,还有柳安和自己外祖父的不和。
柳安曾经是自己外祖父上官品廉的学生。
上官品廉彼时名声正如日中天,私通敌国的事情也还没有爆出来,正是被人称之为贤相的时候。他不看门第高低,只按自己心意收徒,于是就收了不少寒门学子,其中就有柳安。
这俩师徒之间,没有传出任何佳话,天天见面就是吵的脸红脖子粗的,你不认同我,我也不认同你,简直不像师徒,像两个仇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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