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工程第一日的死亡,像是开启了一个诅咒,之后每一天都能听到死亡的倒计时。
刘奋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一天一天的死人,让他整个人也陷入了迷茫的状态。
自己这样做,真的做错了么?
但是他又想到寒霜给出来的主意,也深刻觉得这样的办法其实也是不对的。试想要是洪水都急冲直下了,那南州又焉能存活呢?
所以自己一定是对的,一定是对的,只要洪水堵住了,自己就能无愧于心。
死了的人,只能厚葬,算是他对不起他们,但是如果没有现在的努力,那面临的就是整个南州的覆灭。谁也不愿意看到这个结果。
只要最终南州没事就好了。
只要堤坝能堵住水就好了。
刘奋看着正在修建的堤坝,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脸上、眼睛上,但是他却全然不觉。
只要堤坝能堵住水就好了。
寒霜的目光也向着堤坝看过去,眼中心中,都是惴惴。
没有太阳,孙杨就号召百姓们另外在堤坝的旁边搭建起帐篷,用防油防水的布料把新建起来的堤坝包裹起来,然后用沙包拼命地压下去,把堤坝慢慢地垒起来。
这样的法子虽然费事,但是却颇有效果,用了三日功夫,堤坝的高度竟真的硬生生地拔高了五寸。
刘奋看着修建起来的,模样简陋,但是已经加固之后的堤坝,眼泪都要掉下来。
他向乡亲们躬身,眼里热泪盈眶。
“都是乡亲们的功劳,才有了今日的堤坝,大家辛苦了。”
他上前看了看堤坝。
整条堤坝都已经被包了起来,水渗不出来,连冲击都被缓冲,他站在堤坝上面看过去,觉得似乎水流的速度都逐渐放缓了下来。
他心中原本的大悲都变成了大喜,深深的松了一口气,道:“大家辛苦了!堤坝已成!大家可以安心了!”
人群安静的一瞬,而后猛然爆发出一声又一声的欢呼。
有不少人上前来谢他。
“多亏了刘大人,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安然度过这次洪灾。”
刘奋握住上前来的这个老丈的手,他擦了擦眼里的泪光,“此次在洪灾中逝去的人们,我会禀告陛下,给他们留下名声。”
他指了指身后的堤坝,“这里可以立一块碑,把因为修建堤坝而过世的百姓的名字刻在这上面,以供后人瞻仰。本官也会禀告朝廷,给他们的家眷一些优待。”
他看向立在他面前的人们,“本官许诺过,他们的死不是没有意义的。他们用他们几个人的姓名,换来了整个南州的平安,他们是大英雄啊。”
那些死去的人的兄弟,姊妹,老父老母,孩子,还有邻近的人家的人们,听了这样的话,已经泣不成声。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啊。大人真是个好官……”
刘奋把他们都扶了起来,“起来吧,你们修建堤坝这么久,肯定累了,今晚上回去,可以好好歇一歇了,不要担心了。”
所有的百姓都感激涕零的去了。
孙杨送了他们离开,这才近前来问刘奋,“刘大人,现下已经安全了吧?刘大人这几日也累极了,今晚上也好好休息一下吧?孙某做东,请刘大人吃一顿好的,怎么样?”
刘奋这段时间一直在监督工程进度,吃住都和这个百姓一样。他本来就是都水使者,对水利这一块,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虽然不是工部的人员,但是因为对水利本身的了解,所以百姓们一有什么工程上的难题,还是会来问他。
刘奋当然也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去帮助他们解决。
往返几次,加上他本来也放不下心,所以也就跟着百姓在堤坝旁边扎了根。
工程这边,当然没什么好条件,刘奋天天啃冷馒头,吃糠咽菜,却居然能够苦中作乐,觉得自己和百姓站在了同样的位置上。
孙杨这几日一直跟着他,自然也看见了,心里面也有点佩服。但是他陪着刘奋吃了好几天的生硬馒头,这个时候早就受不了了,所以就提议今晚上去庆祝一下。
堤坝完工是一件大喜事,刘奋也就不再恪守那么多的规矩,但是还是笑着跟孙杨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是老规矩,不能太铺张。那些舞娘什么的,不要请了,咱们就聚在一块儿,正儿八经的吃个饭就行。”
孙杨当然无不应是。
寒霜也上堤坝去看了看,她摸着纺布下面还有些湿润的泥土,心里的担忧挥之不去。
晚上孙杨大宴南州诸位官员。
他把刘奋请上了主座,特意给他敬了第一杯酒。
刘奋心里也很高兴,笑着喝了这杯酒。他举起杯盏,向南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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