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学府的学生和先生们,很快都聚集到了杜若衡的院子。
儒家的先生叫了两个仆从,去把杜若衡的尸体抬出来。
在此之前,他们都已经确定过,杜若衡,的确是死了。
和他同住的生员,怎么都不肯相信,明明早上他去上早课的时候杜若衡还是好好的,为什么回来之后等待他的就只是一具尸体。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他摆出来的那个小灶台上,灶里的火早没了,药味儿却已经出来,淡淡的药香在整个院子里弥漫着,却怎么都救不回来已经死去的杜若衡。
他用手掩住眼睛,有些悲伤。
眼睁睁地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觉并不好受,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就像是做梦一样,但是潜意识里又会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哪有梦会这么真实?
但是他依然不肯相信这是真的,他总觉得时光好像从那边断掉了一半,很多事在他脑子里都没有一个确切的印象,就好像并没有发生过似的。
他还能回忆起杜若衡的憨样,还能想起来他看着雨落下来,拍着脑袋笑,“有了!‘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一点儿都没反应过来的憨厚样子。
怎么一眨眼,人就没了呢?
院子里打起了火把,强光照着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生员们看着杜若衡的尸体被抬出来,心里都堵得慌,昨天还在说话的人,今儿就走得来去无牵挂,谁都会觉得难过。
何况还是杜若衡这样一个单纯得近乎呆憨的人。
他们在火光的照耀之下,影影绰绰地看见瘦的只剩一张皮的杜若衡,他因为身子不适,死前的这几天只是喝水,都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他活着的时候只觉得他憔悴瘦弱,现在死了,却又让人觉得这幅形貌狰狞恐怖,让人心惊。
寒安在后面垫着脚看着一眼,看见杜若衡的样子,有些害怕地掩住了嘴。
“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不适水土的样子,他……他……不会是得了瘟疫了吧……”
后面的揣测说的轻微,但是在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和火把哔剥声的夜晚,她的声音,已经是非常鲜明了。
寒霜的声音冷下来,目光向刀子一样看向寒安,强调道:“不是瘟疫。”
寒安跟她对着干,“你怎么知道?”
寒霜拿了火把,走向杜若衡。
“得了瘟疫的人面上发斑,舌苔粉白,杜若衡一个特征也对不上。”
她举着火把照亮了杜若衡的脸,又伸出手去掰开了他的嘴。
寒安见她一点都不顾忌,下意识地喊了一声:“诶!寒霜!”
寒霜没理会,径直用火把照亮了杜若衡的舌苔。
她的眼睛突然睁大了。
然后她猛然转过身来,“先生!杜若衡舌苔发黑!是中毒之兆!”
众人尽皆哗然。
儒家的先生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寒霜,你确定么?”
“是。”
先生的脸色变了。
——如果这不是杜若衡自身不适而造成的死亡,那么,下毒的人是谁?他害死杜若衡的目的又是什么?
最可怕的是,学府里不止一个杜若衡有了这样的症状,其他出现这样症状的人,是单纯的身体不适,还是,已经中了毒?
考虑到这一点的先生,立马下了命令:“所有人暂时不要吃东西喝水,也不要随意碰东西,我们在这里等着!明日县上的大夫就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大夫来了之后再下定论。”
所有的学生都点了头。
“今晚上也都不要回去单独待着了,忙了一宿,很快也就天亮了,今儿晚上,大家就委屈一下,都熬一晚上吧。”
如果真的是中毒,那么他们这么多人都聚集在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不至于因为落单而再给凶手可以动手的机会。
督学府的先生和生员们枯坐了一晚上。
再次看到太阳升起来的时候,他们都有一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因为昨日先生就已经派人去请了大夫来,所以大夫在早上就已来到学府,却又被告知了有人死去的消息。
大夫拨开围着他的学生们,安抚他们:“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看看杜若衡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你们也不要担心,就算是中毒,也并非没有解决的法子,都先散开吧。”
学生们都让出一条路来,先生们等在旁边,等大夫一直彻彻底底检查了杜若衡的死状,才上前来问道:“当真是中毒么?”
大夫点了点头,“看模样,这毒是吃进嘴里的,谁和他同住?知道他最近吃了什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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