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秋风扫落叶似的无情啊。我都不知道该说你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了。爱之深责之切?还真的特别小心眼啊。平时看着还算正常,吃起醋来就太可怕了,浑身上下怎么看怎么阴阳怪气。”
梦梦抖了抖,像是要抖掉浑身的鸡皮疙瘩。
“你不是劝我要哄人?看到了?我尽力了。这人即使这种脾气,你不理他可能还好一些,越理他他越上劲。”
“这不是觉得他太可怜了吗?都快要跟着你离乡背井从今以后都被你欺负到死了,现在还不允许他偶尔任性任性?
他虽然是个男人,但也会累啊。要不是失忆了一段时间,可能这人早就累瘫了吧?你个性也特别扭,他个性也特别扭,两个别扭的人相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你的别扭输给他的别扭,或者他的别扭输给你的别扭。这么长时间观察下来,输得基本都是他。
因为你无所谓,所以你是无招胜有招。他呢太过在意,所以什么招都对你不管用。”
凤殊无语。
就因为这样,所以它刚刚明明还在可怜她,现在又转而可怜君临了?墙头草也不会像它一样倒得这么快。
“他自己会调试过来的。又不是小孩。”
梦梦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在爱人面前,谁都会想要做回小孩。”
“你又在学谁说话?”
“还能是谁?”
凤殊简直想要打开它的脑子看看,到底装了多少凤初一的胡言乱语。
“有一个像是小孩的爱人会累死的,这是一件非常不幸福的事情,你知道吗?”
梦梦想了想,“哦,也对。我之前没仔细考虑过。
的确是这样,如果君临总是做那个小孩,那只是想成为大人的你当然会累,就像现在一样。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在他面前也是小孩啊。你对他也会露出非常孩子气的一面,也会有无理取闹的时候,明明你在别人面前都不会那样做,可是你对君临怎么就理所当然地这么自然流露了?”
“我什么时候自然……”
凤殊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突然想起了之前在君家相处的那一段时日。
她是被他多次激怒过的,为此也曾经失控地曾经想要杀掉他,为此也曾经泪流满面,为此也曾经在这人的怀里深深地睡去。
“看,别我说中了?他在你面前是个孩子,你在他面前何尝又不是一个孩子?”
梦梦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耐心太好了,好到它都想要为自己拍手称赞。
“你们其实很像,凤殊。
像到了什么程度呢?
我都怀疑君临之所以爱上你,是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他自己幼年时的痛苦身影。他在靠近你,也是在靠近那个还是孩子的自己。他想要保护你,也是在保护曾经无力保护自己的幼小懵懂的君临。
而你呢。之所以不愿意接受他,之所以总想要远离他,也是因为本能地在他身上感受到了幼年时你曾经感受到过的那种彷徨孤寂。你不愿意再回首生命最初几年的经历,因为那让你觉得自己不被喜爱,不被接受,不被祝福。
虽然和很多人的童年相比,你有吃有喝有穿有住,可是除了这些,并没有人真的用心细致地照顾你。你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在跌跌撞撞地成长。哭了没人过问,笑了没人在意,不哭不笑也同样没人会知道。
你潜意识里觉得幼年的自己是不幸的,而远离那种不幸之后,你不愿意再体验那种情感。君临却总是提醒你曾经的那些痛苦的经历。他越靠近你,你越想要逃走。他越喜欢你,你越觉得难以呼吸。他越想要将真心掏给你,你越想要关闭心门。他越在乎,你越视而不见。”
梦梦最终还是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反正她迟早都需要面对的,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由它来加把火。
“你害怕君临,其实是在害怕自己,凤九娘。”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殊喉咙干涩。
“君临会喜欢你不是没有缘由的,你会接二连三地成为他孩子的妈妈,也不是没有缘由的。不要跟我说什么身不由己,世界上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是你们这种算不上是真正的身不由己。哪怕第一次算,后面的呢?难道次次都是身不由己?
在我看来,你不是身不由己,而是心不由己。那个被你埋葬在心里的男人,放了他吧。你不是他的鬼新娘凤九娘,你是君临的老婆凤殊。”
她闭上了双眼。
“不要再拿过去的人事来尝试说服我。和他们无关。我的从前,只是我的从前,和你无关,和君临无关,和你们任何人都无关。”
“你的一切都和我们有关。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即使是君临的一切,也和我休戚相关。”
“够了。”
“他要是个臭脾气的孤僻小孩,你也不过是个臭脾气的胆小孩子。
你们都忘记了要怎么向人求救,都只会自我折磨。君临比你悟性更高,也比你更快发现你就是他梦寐以求的伴侣,所以第一时间朝你伸手,告诉你他在这里,他会陪伴你,他会保护你,他会爱你,他不会让你流泪,他不会让你孤单,他……”
“我说,够了。”
凤殊猛地睁开双眼,眼底翻滚着的不是情绪,而是黑沉沉的剑影。
梦梦的心头涌上来一股惊惧。它甚至发现自己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身体也无法动弹,就像被什么庞然大物禁锢住了一样,它发现自己毫无反击能力。
实际上因为太过骇然,它连呼吸都忘记了。
凤殊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它,良久才收回了视线。
“就像你说的一样,人这一辈子,短短几百年,没有那么多时间去为了无关紧要的人事而浪费时间。对于我来说,能被我埋葬在心底的人,就是重要的人,他是我人生的一部分,并且永远都是我的一部分。
我埋葬了他,也埋葬了我的过往。这代表着释怀,也代表着和过去告别,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允许别人冒犯这个地方。
作为伙伴,你可以提出你的任何看法,但无权质疑我的任何有关于自身的想法,做法。你是我的伙伴,我希望我们永远都是伙伴,梦梦。”
“是。”
梦梦趴了下去,第一次对她露出了绝对臣服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