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旁边一个箱子:“你坐下。”白名鹤依言坐下。然后又吩咐道:“成供读,给白名鹤讲一讲去年大明的赋税。朕记得,广东省的粮是一百万石多些!”
“回万岁,广东省粮一百零七万石、生丝五百担,棉、麻、绢等二十一万斤。折银、六十七万两!广东都司卫所屯田所收粮、绢等折银十一万两!夫役、柴、草、课及其他几项加起来折银四万两。”
成敬讲的不是全国赋税,仅是广东一省的。
关于粮,白名鹤听陈阿大讲过。只是没有想到,除了粮之外还有其他的税呢。
“白名鹤,你这些东西值多少银两?”朱祁钰指了指了这堆满太和殿的箱子。
白名鹤将自己那个卷轴交给了成敬后回答:“万岁,臣没算过。只是捡最好的全部给万岁搬来了,臣不敢邀功,只求一个进言的机会。不敢奢望万岁同意,只求万岁可以考虑臣的进言,臣之心天地可鉴!”
朱祁钰没有说话,只是冲着成敬点了点头。
成敬主管宫内事务,许多物品的采办也经手,对于估算价价值应该很在行。
成敬准备先草草的看一遍,然后再详细计算,可看到一半的时候就停下了:“万岁,臣算不出来,这其中有些物件已经是无价之宝了。”
说罢,成敬双手将卷轴捧起,朱祁钰却没有接手。
“白名鹤,说一说你的进言吧。成供读记!”
白名鹤站了起来:“万岁,臣进的第一言是。黄金与白银在官方的比价是一比十,民间差不多一比十一至十二。臣知道在倭国,黄金与白银的比价是一比五,民间的一比四,或者二比七!”
“你想去倭岛兑换?”朱祁钰笑问了一句。
如果是这个要求,看在白名鹤这天文数字献礼的面子上,朱祁钰心中已经答应了。
却谁想,白名鹤摇了摇头:“万岁,臣不会去换。臣的选择是掠夺!”
白名鹤特意用了掠夺这个词,当真是让朱祁钰吓了一跳。当下就斥责白名鹤:“你所读的圣人言那里去了。”
“万岁请听臣解释。”白名鹤丝毫也不紧张:“倭人来我大明沿海作贼,作盗。倭人又施压南掌、暹罗要求他们纳贡。为什么?”
“为什么?”朱祁钰应了一句。
“倭人居住的只是一个岛,他们想扩张就只能往外走。臣斗胆说一句南宋之亡,君不君、臣不臣之时,草原上的蛮子就敢入主中原。大明这块肥肉,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难保不准倭人有一天也会动心。”
白名鹤这话已经是禁忌了。
可朱祁钰却没有斥责白名鹤,反倒认真的思考了起来。从某种意义讲,白名鹤的话不错。朱祁钰心中有枷锁,还是问了白名鹤一句:“将来史册上,必然会记下朕穷兵黩武。这个评价朕不想有,也不敢有。”
“臣斗胆敢问万岁,如果北上灭了草原呢?史册会如何写?”
“自然是兴大明,除蛮夷。光复我华夏疆域,再显汉唐之雄风!”朱祁钰意气风,兴奋的也站了起来,握紧着拳头挥舞着。
白名鹤跪下了:“万岁,史书是胜利者书写的。唐太宗弑兄杀弟的真像是什么,怕是只有参与的人知道。后世记得的,只有那丰功伟业……”
丰功伟业四个字,如重锤一样击打在朱祁钰的心中。
“奴恳切,万岁请白大人一言。”兴安竟然不顾金英的劝阻,站出来帮白名鹤讲话。
朱祁钰一摆手,示意兴安先站在一旁,然后对白名鹤说道:“你继续讲!”
“万岁,南海数万大大小小的岛,现在已经被匪人与倭贼占领。大明有海禁令,民间依然还有偷偷的出海的,这两年却是越的少了,不是因为海禁令的威慑。而是大明海岸之外出去就会被杀,谁在乎天朝上国的,没有实实在在的钢刀架在脖子上,几句口号就能吓住那些匪人真正是可笑。”
白名鹤一指太和殿的那些箱子。
“万岁,这些就是臣违禁出海的获利。臣留下了一些,给那些每天只能吃七成饱的广东军士们了,臣斗胆求万岁只当没看到,臣愿一年给万岁献上白银五百万两。助万岁以也先之级供于大明太庙!”
白名鹤说罢,整个人伏在地上,一只手已经将自己的官帽拿下放在一旁,这是明心志!
白名鹤这一跪,大明四位权势最大的太监全跪下了。
年轻的大明皇帝代宗朱祁钰却已经是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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