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二人像是卯足了劲一样,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容貌,就等着对方先沉不住气。
可是李都头就像是老僧坐定一样,无论如何也不肯做这出头鸟,邓档头已经急了,咬咬牙,突然站了起来。
酒宴中的人看到邓档头站起来,眼睛都不由一亮。
邓档头冷笑道:“柳乘风,你太放纵了,别说你只是个百户,就是你们的千户来了,在座之人也没几个怕的,哼,你请大家来吃酒,大家瞧你的面子上来了,可是你却这般待客,又是什么道理?邓某人今日不胜酒力,告辞!”
他二话不说,冷哼一声,拂袖就走。
邓档头说完,李都头也站起来,笑了笑,道:“看来这酒是吃不下了,李某人也告辞了吧。”
由他们两个打头,其余的人纷纷站起来,人多胆子大,这柳乘风就是凶神恶煞,这个时候也都没什么可畏惧的了,纷纷道:“柳大人,告辞。”
数十个人,除了几个胆子小的,还有那入定了的天玄子,都一起出去,外头的校尉虽然按着刀挡在门口,可是那些人从他们身边擦身过去,他们也没有拦。一下子,这厢房里就冷清了下来。
柳乘风脸上看不到喜怒,只是叹了口气,道:“可惜了这么多好菜,那个……待会儿打包带回去给弟兄们吃宵夜吧。”
他旁若无人地自斟自饮,和几个剩下的商人笑道:“他们都走了,你们为何不走?”
这几个商人唯唯诺诺,想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邓档头带着一干人下了楼,外头仍是大雨倾盆,这些人倒是不急于走,而是等着下人把蓑衣、雨伞拿来,可是这时候,街尾处,突然传出一声厉喝。
“钦犯雷彪……”
“钦犯刘东……”
“钦犯杨建……”
大雨之中,六个校尉,押着三个湿漉漉的人出来。
一个小旗容貌的人带着斗笠,冒着雨用脚踩着一个人跪倒,托起他的下巴,似乎是在验明正身,随即大喝道:“是雷彪没错了,来人,行刑。”
边上站着两名刀斧手,二话不说,手中的长刀狠狠斩下。
咔嚓……
这不可闻的刀锋入骨声很快被雨声淹没,一颗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四溅……
那小旗按部就班,又走到另一个钦犯跟前,抬起他的下巴:“没有错,行刑……”
长刀在半空划过一道半弧……
ji烈的嘶吼声,刺破了雨声,本文字仅由贴吧友情提供。
邓档头的脸se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身为东厂档头,草芥人命的事也不是没有做过,可是他看到的是,那雨幕之中足足数十人全部用绳索绑起来,一个又一个,仿佛走马灯似地被人押到泥泞之中,小旗的声音响亮又刺耳,一声令下,就有一个人头落地。
邓档头和李都头倒也罢了,那些身后的道人和商人都是面如土se。杀人,谁都见过,可是这般地杀人,他们却是初次见到,更何况那小旗所叫喊的一个个名字,哪一个,大家都略有耳闻,那雷彪曾经也是与他们把酒言欢的人物,在迎春坊跺跺脚地皮也要颤一颤的。至于刘东也是走在哪里也吃得开的好汉,谁惹到他头上,就能将你闹到家破人亡,绝不肯罢休的狠辣之人。
杨建虽然也是个赖子,可是听说这个人的爹在某公府里做清客,因而在京师可谓横行无忌,手里虽有几条人命,可是官府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现在这些如雷贯耳之人却一个个如死狗一般在雨中被淋成落汤鸡,双手被草绳捆绑,口里堵了干草,眼睛中lu出极度的恐惧,随即被斩落了脑袋。
又一颗人头落地。
其中一个商贾,吓得裆部已经湿了一片,脸上的肥肉颤抖着,眼睛呆呆地终究闪擦过一丝亮光,大叫一声:“柳百户请咱们吃酒,咱们怎么能驳了他的面子?方才我糊涂了,其实我家中并没有事,我……我要回去……回去……”
他翻过身,当机立断地朝二楼的楼梯冲上去。
其余人也都吓得牙关打颤,纷纷往回涌,争先恐后,像是犯了疯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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