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紧紧抠在车门边的手背上,他已经感觉周围一切在发黑,整个人都好冷,真的好冷,原来死亡就是这样么?
呵,想想我李明远,这一次最终在我死之时,还有人在旁边,那么努力的想救我,这就够了。
妈妈,真抱歉再也不能见你,不过没有我,你应该会过得更好吧,毕竟我从三年前一直到好多年后,我给你带来那么多痛苦,直到天人永隔我才后悔莫及。
今天只想快点再见你一面,没有想到贼老天连弥补这个遗憾的机会都不给我,真可惜不能亲口跟你说对不起。
“大哥,你……”周白一颗心纠结成一团,从未感觉如此的无力,如此难受,如果自己的力气大一些,也许就能拉开车门吧,可是车门即便被他拉扯得有些摇晃,可偏偏死活拉不开。
“如果见到我的……家人,希望你能帮忙带一句话给我妈妈,可以么?”李明远雪白的脸上闪过一丝潮红,他自己知道时间不多了。
“好!”看着李明远脸色越发苍白,周白心中一黯,紧紧握住李明远的那只手,两只沾满鲜血的手握在一起,这是周白仅有的给予对方的安慰,此时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麻烦你转告我妈妈,我爱她,我很愧疚,是我不懂事……我希望她过得……幸福,咳,希望她能替我活得更幸福,这样我才会……安心。”李明远脸上此刻无比的平静,安详,嘴角扬起一丝笑容。
“我一定带到。”
“你叫什么?”李明远眼中闪过一丝解脱,脸上的一丝潮红开始消退。
“我叫周白!”
“周白,如果你有梦想,一定要去……追寻它,未来的世界,真的……好精彩,我好后悔,咳,我的……梦想,我……的亲人,可……来不及,谢……谢……你……”
“妈……妈,对……不……”
感受手中的手无力的垂下,周白心中一沉,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这个素昧平生的年轻人,终于还是离开了。
颤抖着用占满鲜血的手,周白给李明远合上张开着的眼睛,这是对死者尊重。
他不知道李明远是谁,甚至最后都不知道李明远的名字,但是这个人生命的最后一程,他在他身边,感受他临死时对亲人的愧疚,对世界的留恋,对梦想未能完成的遗憾,这些都深深震撼着周白的灵魂,人生这个词语,一下子就具体的出现在周白的脑海中,是这么的清晰。
卡车司机叫来的人总算来了,相信公安也在赶来,可周白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人还是死了,即便知道对方受到如此严重的伤,他所能做的也不多,但是一个热血少年,死亡这么沉重的话题骤然摆在面前,即便少年老成的他,也一时间难以承受。
卡车司机看到轿车里面的年轻人已经死去,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欣喜,却被周白捕捉到了,两人的对视中,卡车司机羞愧的移开眼神。
周白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轿车中的年轻人最终只是残疾而没有死去,卡车司机所需要赔偿的是一笔更大的数目,面对的可能是一辈子的沉重代价,更有可能是源源不断的后续麻烦,所以对卡车司机而言,对方死亡比重伤残疾其实好,人性如此,没什么可以指责的。
没有心情理会一脸羞愧的卡车司机,周白木然的走到一旁包扎手中手上的伤口,被喊来的周围百姓们看到人已经死亡,沉默了一会,然后又开始低声议论,当然这个年代的大多数人起码还有道德底线,明理的人开始呼吁大家保护现场。
不一会儿,警车呼啸而来,让这段平时甚是冷清的路热闹非常,周白就那么呆呆的站在路旁,整个人失魂落魄。
配合着公安部门做了笔录,如实的把看到的事情描述一遍,再在笔录中签字之后,周白就离开了。
康海城不大,负责处理问题的公安陈国庆认识周白的父亲,所以省去很大麻烦。
临走之前,周白问了死者的名字,陈国庆告诉他死者叫李明远,周白留下家里的电话号码,告诉陈国庆如果见到死者的母亲,麻烦让她打一个电话联系自己。
……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爱德华·诺顿·罗伦兹(美国数学与气象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