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惊起了路边的一丛鸟雀,它们尖叫着直冲上天,远远看上去,像是有人往天上洒了一张网似得。
一只手撩起车窗上的帘子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发出了低沉的叹息。
这时,骑马走在马车边的一个壮硕的年轻人俯下身,对着马车里的人说道:“叔父,怎么了?”
马车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在越国位高权重的宰相陈比日。
他年过五旬,早已经不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满脸皱纹,眼珠晦暗浑浊,整个人干瘦黝黑得像一只猴子,偏生又穿着一件镶嵌满了金银的锦袍,整个人裹在那袍子里,更给人一种沐猴而冠的可笑感。
可这个人的脸上,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忧心忡忡的表情。
跟他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两个得力的侄儿其中的一个,名叫陈文雄。此人熟读兵法,深谙排兵布阵之道,在军中也有些声望;他因为从小父母双亡,被叔父养在身边,是陈比日最得力的心腹,此刻正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这位叔父。
陈比日又叹息了一声,才说道:“如今从炎国运到咱们这里的粮食,怕是已经占到七成以上了吧?”
陈文雄道:“应该不止。”
“哦?”
“听说这几年,炎国那边跟西域诸国做起了生意,他们的丝绸在更远的地方,能翻几十,甚至百倍的价格,所以,他们国内对生丝的需求也高了很多。我们这边已经把生丝的价格翻了两倍,也还是供不应求。今年入春之后,炎国那边还又送来了大批的粮食,换取我们这里更多的生丝。”
“哎……”
陈比日长长的叹了口气:“如今这些农民,都不肯种粮食,天天只顾着种桑养蚕。我这一次离开大罗城出来巡视的时候,就听说又有几百亩地的田主请求国君准许他们退耕还桑。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咱们越国一颗粮食都不会再种了。”
陈文雄笑道:“如今粮食不值钱,生丝才值钱。”
陈比日道:“你懂什么。”
陈文雄看了他一眼,没敢说话。这时,马车已经走到了这条大道的尽头,再往前就是田间小路,马车过不去了,于是,陈文雄立刻翻身下马,带着几个侍卫过去接陈比日从马车上下来。
他一身丁零当啷的珠环玉佩,在这样偏僻的田间地头,显得格外的突兀。
所以,他一出现,那些原本在田间地头种地的农民们立刻就聚集了过来,这一片地域是普通的庄稼地,是他数次上书越国国君,才勉强在边境划出几片土地,让一些农民仍旧种普通的水稻,他每年都会来巡视,如今,越国这样的土地还在急剧的减少。
那些农民跪在他的脚下,纷纷道:“大人啊,你可要救救我们啊。”
“是啊大人,我们快要活不下去了。”
“求大人救救我们吧!”
陈比日说道:“怎么了?”
其中一个白发苍苍,两条腿沾满了泥的老农颤巍巍的伸手指着背后属于自己的那片田地,说道:“大人,你看看这地里的庄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