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雪面色一沉,脑海中闪过临风面具下那张狰狞可怖的脸庞,静静半晌,她道:“三哥这会儿应该还在军中,你去一趟,让他来见本宫。”
过了约摸一个多时辰,夏月带着一个带面具的男子进来,正是慕临风,他拱手拜下,“见过贵妃娘娘。”
“三哥不必多礼,坐。”待慕临风落座后,慕千雪亲自沏了一盏茶,“这是三哥最喜欢喝的六安瓜片,只可惜此处没有泉水,只能以井水代之,味道难免会差一些。”
慕临风捧着透出滚烫温度的茶盏,淡淡道:“这茶太淡,提不了神,我已经很久不喝了。”说着,他突然咳嗽连连,好一会儿方才止住。
慕千雪关切地道:“三哥可是受寒了,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慕临风摇头道:“没什么,就是以前落下的病根,不打紧。”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在慕千雪的追问下,他无奈地道:“前年冬天在南昭那会儿,有一次为了躲避追兵,凿冰藏在水下,好几个人都活活冻死了,我虽然饶幸未死,却落下了咳嗽的毛病。”
慕千雪难过地道:“我不知道三哥这几年过得那么苦,对不起。”
“无妨,只要能替父皇母后复仇,就算吃再多的苦,我也不在乎。”说到此处,慕临风唯一露在面具外的双目森冷如冰,令人不敢直视。
寂静半晌,慕千雪神色复杂地道:“那是否……为了报仇,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什么人都可以牺牲?”
慕临风眸光微微一闪,“什么意思?”
“就因为你的一个计划,那七万将士死的不明不白,三哥,你就没有半点难过吗?”
“既上了战场,就该料到会有伤亡,再说……用七万士兵来换取整个东凌,你不觉得这笔买卖很划算吗?”
“买卖?”慕千雪难以接受地道:“那是整整七万条人命,在三哥眼里就只是一个买卖吗?”
“你十几岁时就已经通读史书,应该很清楚,每一次天下兴亡都是白骨累累,人命……在这个时候,从来都贱如草芥。”
“话虽如此,但那七万士兵本可以不死的,三哥不觉得你的法子太激进残忍了一些吗?”
“什么法子不要紧,要紧的是结果。”慕临风冷声道:“要是像你一样,前怕狼后怕虎,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复国。”
慕千雪痛声道:“那是否为了复国,什么都可以舍弃牺,哪怕是做人最基本的良心?要是这样,你与萧若傲又有什么区别?”
慕临风将茶盏往桌上重重一搁,一口未动的茶水被震得溅了出来,“你拿我与萧若傲相提并论?”
慕千雪含泪道:“我只是不想三哥一错再错。”
“我没有错!”慕临风激动地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昭,为了父皇母后,何错之有?倒是你……”他来到慕千雪面前,寒声道:“整日与东方溯卿卿我我,怕是早就忘了复国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