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姜桃笑得嘴角都痛了,说:“你也想得太多了,就算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他们才二十,怎么你这话说的他们好像要孤独终老似的?”
沈时恩也跟着笑,道:“我哪里是想多了?阿杨还好说,小南都黄了两门亲事,这回要是再不成,这亲事还真成老大难了。其实我觉得这种事也讲究个缘分,像我如果不是遇到你,别说成婚,就是定亲也是不想的。一个人过其实也挺好。”
姜桃连忙把他拉住了,“你这说法可不许和那两个小子说,不然他们拿着鸡毛当令箭,就说是你教的,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治他们。”
沈时恩点头说有分寸的,又道:“我只和你说而已。而且我说这些不是真的想让他们不成家,只是让你宽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嘛。”
姜桃伸手抓住他的手指捏了捏,随后就此分开,姜桃和曹氏上了画舫,沈时恩则和萧世南、姜杨上了另一条小船。
这一次的宴会比早些年沈皇后操办的那场也差不了多少,适龄的名门贵女都来了。
姜桃在京城待了这些年对这些人家也都熟悉了,又有曹氏在旁,一场小宴可谓是办的宾主尽欢。
宴席中途,姜桃领着她们上了甲板欣赏湖光山色。
远远地她就看到了沈时恩他们搭乘的那条小船。
她忽然有些恍惚和感叹——早些年她连这画舫都没登上,却在命运的安排下和沈时恩结下了不解之缘。如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成了主持画舫聚会的人。
宴会结束,画舫靠岸,贵女们戴上了帷帽,依次登上了自家的马车。
姜桃则立刻去寻萧世南和姜杨,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合眼缘的。
这两人又照例你看我、我看你的,像两个锯嘴葫芦似的,谁都没说出话来。
后来还是沈时恩摆手道:“你别为难他们了,光我和他们在一道。这两人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个上头,一个只顾着钓鱼,另一个双眼发直,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我把他们揪出船舱,他们就聊起天来了,说今天天气不错,小珏没来可惜了。后来又说到小珏最近在忙着招待外邦使团,要给雪团儿配媳妇儿……我也是没办法了。”
雪团儿已经是壮年老虎了,每年发情的时候都会情绪都会起伏很大。
当然它肯定是不会伤害姜桃他们的,但看它那般辛苦,姜桃他们都挺不忍心的。
后来萧珏还真想办法弄来几只母老虎,把它们放到一处。
无奈雪团儿根本不正眼看它们,但凡母老虎靠近它,它就把对方打开。
此番正好关外使团过来,萧珏就特地让他们运了一只母雪虎来。
姜桃他们都很关心雪团儿这次能不能找到媳妇的,但她没想到萧世南和姜杨在面对自己人生大事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去操心雪团儿。这完全是不把自己的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嘛!
她气得一人瞪了他们一眼,“母雪虎昨儿个才到京城,起码要休整几天才会让雪团儿去接近它。你们自己的相看近在眼前不上心,倒是去操心它?”
说完她也忍不住一阵叹息,想着这两弟弟难不成这要像沈时恩说的那样孤独终老?可相看了这么些贵女他们都没有特别钟意的,哪里再去寻别人呢?难道真像封建大家长似的给他们整个包办婚姻、盲婚哑嫁?
萧世南和姜杨看姜桃脸色不善,也都有些心虚。
姜杨道:“其实我不是抵触成家,姐姐要是真想让我娶妻,选你觉得好的就成。”
萧世南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也听嫂子的。你选的肯定好!”
姜桃和沈时恩对视一眼,两人都是既无奈又好笑。
正说着话姜桃看到一个身着桃粉色纱裙的姑娘往他们这边来了。
姜桃以为是某个来找自己的贵女就没让人拦着。
结果那姑娘走到他们面前几步开外的时候,忽然惊呼一声,一个助跑就从岸边跳进了湖里。
这……这可太刻意了!
姜桃目瞪口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呐呐的问:“她这是在干什么?跳湖寻死?”
萧世南会凫水,见人落水下意识地就要冲过去救人。
姜杨最先反应过来,忙把他拉住:“她哪里是寻死?分明是有所图谋。”
萧世南也回过神来了,这种把戏在上层圈子里不算少见。反正只要男子把未婚的女子救起来了,为了顾全对方的名节肯定要把人娶进家门的。
姜桃明白过来,但她不会水,就喊丫鬟去救人。
无奈她这日带的丫鬟都是旱鸭子,曹氏则去送其他贵女了还没过来。
一时间倒是没人方便下水。
“让随从小厮去救就成了,”姜杨不紧不慢地道:“若是这姑娘不嫌弃,配给咱们家的下人也不打紧。”
他说着就要喊随从去救人,就在这时只见岸边一身姿挺拔的少年骑马而过。
马上的少年见到湖边有人在挣扎呼救便从马上跳了下来,而后如离弦的箭矢一般跳进湖里。
不过须臾,那人便把湖边的女子的救了上来。
姜桃连忙带着丫鬟去接应,把两人拉上了岸边。
那跳湖的姑娘浑身湿透,轻薄的衣裙裹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身形。
被救上岸后她虚弱地吐出了一口水,而后捂着胸口又羞又臊地嘤嘤啜泣道:“多亏萧世子仗义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
说着话她也看到了几步开外的萧世南,他避忌地挪开眼并不看她,而且浑身不带半分水汽,哪里像刚救过人的模样?
那姑娘愣在原地,姜桃则让人去马车上取了替换的衣裳给她裹上,而后越瞧她越觉得眼熟。
半晌之后姜桃终于想起来这姑娘是谁了——就是几年前秋狩的时候跳胡旋舞跳到萧珏跟前、被他说了句像陀螺,被人笑话了好些时候的那个安毅伯府庶女!
“钱姑娘要是没事,我就送你回去了。”
姜桃真不知道怎么说她好了。
这姑娘的“上进心”实在惊人,几年前吃了一次教训还没学乖,这回更好,连性命都不顾了!这拼劲儿要是用在正途上,就是嫁了个相对普通的夫婿,也不愁日子过不好啊!
钱玉珠愤恨地咬着唇,转头瞪了一眼救她起来的人,而后就披着衣裳狼狈地跑开了。
那矫健的跑步速度可再没有方才的弱风扶柳、我见犹怜了。
姜桃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也跟着她过去了。
好好的姑娘来寻她的,如今浑身湿透地回去,她要是不去解释一番,也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传闻来。而且她也有些被那安毅伯府庶女的“上进心”吓到,生怕她下次再出什么昏招,就得去和安毅伯府的人好好说道一番。
那救人的少年被安毅伯府的庶女瞪了一眼后也不生气,反而哈哈笑道:“你们中原人真是有趣,我好心救人怎么好像做错了事一般?”
眼前的少年身穿普通的骑装,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高鼻深目,再加上奇怪的口音显然就是外邦人。
这几年萧珏大开通商之路,京城时常有外邦人走动。这种情况也不算少见。
少年边说话就边朝自己的马走去,萧世南追出两步,道:“兄台间接帮了我,还是换身衣裳再走吧。”
那少年没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听得糊涂就问他说:“刚才我救的那个女子都没和我道谢,怎么倒是你来关心我?”
这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萧世南也懒得说人闲话,就只道:“反正说来话长,兄台跟我去小船上,那里有我的衣衫,都是崭新的,我没穿过。”
那少年也是不拘小节的人,没再多问就点头应了。
萧世南就让沈时恩和姜杨先去马车上,他则陪着那少年去了小船换衣裳。
小船上有姜桃给萧世南准备的替换衣裳,他找出整套的行头递给少年。
因为萧世南的衣裳是姜桃特地给他准备用来相亲的,所以就比一般的衣裳繁琐华丽。
那少年显然是没穿过这样左一层右一层的汉服,一时间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萧世南给他简单地说了一番,而后就让少年自己穿,他自己则去了船舱外头。
大约过了半刻钟,船舱里的少年发出了求助的声音。
萧世南一边腹诽这外邦的少年有些笨,一边就钻进了船舱里。
然后他就愣住了——只见小小的船舱里,“少年”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身后,身上穿着他宽大的中衣,正纠结着中衣的带子该怎么系。而中衣之下,她还穿着自己湿透的裤子。对比宽大的中医,那骑装的裤子紧紧贴在她腿上,勾勒出一双笔直纤细的长腿。
“你是女的?”萧世南脑子轰一声就炸了,边说边连忙退出了船舱。
这叫怎么回事?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天要亡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