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今日又是一场大败!他不忍直视,微微闭上双目,这个当口,再好的主意也没用。
洪承畴却是震撼不已,大清国的骑兵,啥时成了待宰的羔羊?虽然迟起龙尚未传回讯息,但他相信,城内一定有天命军!
这种战斗方式,他实在熟悉不过。
当日在陇山道的固关,大明还是如日中天,但数万明军,就是倒在这种步枪和火炮之下,如果不是天命军想要结束战斗,与明军达成临时和平,自己恐怕都回不去……
在天命军的这种火器面前,任何优秀的将领都是束手无策,自己不行,流寇克星的曹文诏,也是大败,仅仅依仗数千骑兵才逃得性命。
如果大明拥有天命军的这种火器,前年的松锦大战,大明岂会溃败?自己也不会兵败被俘,被迫投靠了大清……
每一名骑兵倒下,洪承畴的内心,便是下坠一分,战斗尚未结束,他的心脏,差不多已经坠落到脚心了……
迟起龙入城后,并没有直接求见吴三桂,而是在城内转悠,看似很随意,却是向百姓们打探各处军营所在地。
他要亲眼看看,城内究竟有多少火器,还有,军营中是否驻扎着天命军,既然吴三桂不说,他决定亲口问问士兵们,如果吴三桂知道,他是使者,吴三桂便是不悦,也会拿他没什么办法。
可惜,迟起龙没有如愿。
城内的各处军营,戒备都是非常严密,士兵们不仅没有回答他的任何问题,还会拔刀相向,及时将他驱逐。
在城西的一处军营,守门的士兵十分暴躁,迟起龙只是稍稍迟滞一些,便被钢刀架到脖子上,“你是谁?为何来刺探军情?”
迟起龙脑门上冒汗,支吾两句,说是使者,前来寻找吴三桂将军。
士兵还是不依,“寻找吴将军,为何不等通报?分明就是鞑子的奸细!”
就在迟起龙一筹莫展之际,吴三桂却是从身后的军营外过来,喝退士兵,笑看着迟起龙,“先生为何出现在军营?”
迟起龙就像是被绑架的孩童,受尽了侮辱、恐吓,这时乍见到父母,忙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向吴三桂一拱手,道:“总算见到吴将军了!”
“先生是在找本将吗?”吴三桂拱手还礼,道:“入城后为何没有立即寻找?这是军营,兄弟们脾气都不是太好,本将在此替他们赔罪!”
“不敢当,不敢当!”迟起龙一叠连声,道:“吴将军,这会谈之事……”
吴三桂哈哈一笑,道:“先生随我来吧!”也不管迟起龙是否愿意,转身便走,迟起龙只得跟在后面,入了吴三桂的中军大帐。
二人分宾主就坐,吴三桂慢条斯理让亲兵奉了茶水,“军营中简陋,茶水不好,先生勿怪!”
“哪里,哪里!”迟起龙学着汉人的样子,勉强行了礼,心中却是非常焦急,“吴将军,会谈之事……”
“先生是来会谈的吗?”吴三桂装模做样,脸上换了无数种表情,最后只留下一丝愠怒,“本将提出与摄政王当面会谈,可是摄政王回应本将的,却是骑兵,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本将怀疑,不是先生没有向摄政王传达本将的意思,便是摄政王……”
“绝对没有,吴将军不必怀疑!”迟起龙忙道:“摄政王无时无刻不在等着吴将军,诚心可昭日月。”
“是吗?”吴三桂淡淡笑道:“本将为何没有看到摄政王的诚意?不瞒先生,这两日的战斗,本将手下的这点士兵,快要打光了……”
“你……”迟起龙欲哭无泪,两日的战斗,大清损失了两万骑兵,虽说汉军旗的伤亡最重,但满洲骑兵伤亡也不小,镶白旗阿济格的十五个牛录,已经全军覆没,阿济格现在只剩下一匹坐骑了。
吴三桂伤亡了多少士兵,迟起龙没法估量,他在城内转悠了半圈,出了城外正在战斗的士兵,城头上驻守的士兵,军营中还要不少士兵,根本不像伤亡惨重、伤兵满营的样子。
城内究竟有多少守军?
“咱们不说伤亡的事了,”吴三桂忽地敛了笑容,正色道:“先生说句实话,摄政王究竟是要招降本将,还是要将本将的这点士兵全部消耗了?”
“摄政王招降将军的心意不变,吴将军不用怀疑,”迟起龙犹豫片刻,道:“只是……只是,在下问将军一句实话,城内有没有华夏的军队?”
吴三桂神色不变,皇上说了,城内有天命军的事,迟早会被鞑子知道,在鞑子确认之前,遮遮掩掩的,正好让多尔衮犹豫不决,他的脸上生出一丝愤怒,急道:“谣言,一定有谁故意在摄政王面前中伤本将,是宁完我,还是洪承畴?本将与他们没玩……”
“将军不用生气,谁也没有中伤将军,”迟起龙道:“城内如果没有华夏的军队,那为何出现如此犀利的火器?”
“原来是为了火器的事?”吴三桂笑道:“先生有所不知,松锦之败后,朝廷震惊,便着人研制了这批新式火器,就是为了对付大清骑兵的。”
“为何以前没见这些火器?”
“研制火器,需要时间,”吴三桂解释道:“朝廷研制出这批火器之后,立即运输至宁远,”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可惜大明亡于流寇之手,否则,这样的火器,还会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