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土地,都有自己的主人,谁肯将自己的土地,拿出来交给灾民耕种?”李自成眯上双目,缓缓摇摇头,“普通百姓,自己的土地都是不够耕种,又怎会交给别人?而占据大量土地的宗室、仕林、富商大户,一向都是嫌鲸吞不足,又怎会去管这些贱民的死活?”李自成笑道:“视角转换,王先生家的土地,愿意拨出多少安置灾民?”
王徵想想也是,他就是仕林的一员,家族为了给子孙积攒土地,恨不得……“那西宁、陇右,大都督又是如何解决的?”
“枪杆子!”李自成接过何小米手中的步枪,向王徵扬了扬,“为了让所有的百姓有饭吃,西宁和陇右地区,土地都是重新分配,保证没每个壮丁都能分到足够的土地。”
王徵若有所思,李自成在西宁、陇右的做法,朝廷万万做不到,别说富商大户了,占据更多土地的宗室、仕林,朝廷从来没想着从他们身上下手。
像洛阳的福王朱常洵,一次就得到两万顷土地的赦奉,这些年来,还不知道侵占了多少百姓的土地,他的土地已经遍布河南全省!
可是,谁敢让福王拿出一些土地来?哪怕只是一丁点……
陕西的盗贼闹了数年,朝廷上来从来没有听到这种言论。
以王徵估计,如果谁敢提出这样的建议,恐怕早就被朝廷的吐沫淹死。
朝廷真的无力解决陕西的盗贼?如此下去,大明岂不要……
这样的问题,太过沉重,他只是小官,如今还是戴罪之身,根本无力过问。
不在其位,不谋其事!
王徵最感兴趣的,还是李自成手中的步枪,如果带着这种火#枪去辽东,能打败辽东的鞑子吗?
“大都督,这种火#枪……连朝廷都没有,如此犀利的火#枪,大都督是如何铸造出来的?”
“这是天命军的绝密,暂时不能公开,”李自成淡淡一笑,“王先生,如果你掌握了这些技能,就能帮助朝廷造出这种火#枪吗?即便能生产出,你能保证火#枪是合格的吗?”
王徵想到最近自己最近的遭遇,在登莱巡抚孙元化的举荐下,自己被授予“辽海监军道”,协助孙元化练兵。
孙元化于他,亦师亦友,二人又共同改良了火炮,可惜,朝廷生产的火炮、火#枪,根本无法达到他们的要求,火#枪的射程甚至还不及永乐年间的火#枪,火炮更是次品,只要发射三四枚实心弹,炮膛就会过热,随时可能炸膛!
真不知道太监们是如何监制的,哎……
如果不是枪炮出现问题,在山东又如何败于孔有德、耿仲明之手?以致兵败被俘……
虽然孔有德后来释放了他们,但孙元化作为登莱的最高主官,还是被朝廷腰斩弃市,自己侥幸被友人所救,虽然保住性命,从此回到家乡,再难被朝廷起用。
“大都督,为什么?为什么朝廷无法生产出合格的火#枪火炮?”
“腐败,”李自成道:“如果是技术问题,完全可以集中人手,进行技术革新,但腐败就不同了,它是烂在骨子里,是烂透了,再好的技术,也无法生产出合格的产品。”
王徵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只是抬头看着李自成,靠在座椅上,一言不发。
“王先生应该知道,匠人在生产火#枪火炮的时候,先是被盘剥了部分银两,自然无法生产出出合格的枪炮,在分配这些枪炮的时候,如果不贿赂太监,又拿不到足额的数字,而且还有很多次品,”李自成一半是根据后世的经验,一半是猜测,“朝廷的人,谁会将前线的打仗的士兵当做人看待?士农工商兵……”
“别说了,”王徵忽地抬起双眼,有些挑衅的意味,“大都督,难道天命军的属地上,就没有腐败吗?”
“有没有腐败,本都督说了不算,得用双眼去看,”李自成也不生气,继续保持着淡淡的笑意,“王先生有兴趣,不妨自己看看,若是发现有腐败现象,大都督府一定会给予奖励。”
“我是要亲眼看看,”王徵气呼呼道:“奖励就不必了。”
“欢迎王先生视察西宁,”李自成从怀中掏出一面绿牌,递给王徵,“有了这面绿牌,除非军事重地,你尽管可以用自己的双目去看。”
“大都督,在下若是想要看看火#枪火炮的生产……”
李自成想了想,并没有给出红牌,而是道:“小米,王先生霎时要去火器局,你去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