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还生面孔上的笑容渐渐消去,想了想,轻声说道:“森老丈,我一个山野小子,一心只晓的修炼,那如你这般见识广博,深谙济民之道…”
听他这样讲,闻琴而知其雅意的森玄机叹息着摇头一笑,低声说道:“君子有所不知,其实吾在未受兵灾国祸之前,乃是权国边地谷佺之地的下大夫。
而这被贩卖的三千奴人中,有两千多是来自‘谷佺’的边军及其眷属。
因为边军体魄彪健,又精通战击之术,修养一下就可以当作奴兵使唤,贩至西秦得利最丰,足可抵得七、八个普通奴人,而且西秦贵人们为了安抚奴兵,让其尽心卖命,习惯连其眷属也一起买下,所以我们这些妇孺才有了漂洋过海的价值。
而我森家乃是权国王族分支,治理谷佺之地已近五百年时光,更迭了十七世家主,一直施以仁政,所以城灭族消之后,那些边军、眷属仍愿奉我为主,听我吩咐。
但古语有云,君子之泽三代而亡。
如今吾等漂流于孤岛之上,远离炎黄故土,亦远离了炎黄的一切宗法、礼教、规矩。
我在世时,也许可以凭着往昔的家族余威,自身仁德压服众人,可我已经年近七旬,又能再活多久。
死后,森家便只剩下了一个修法、习武不成,整日介只爱看书的小子,到那时,只怕便离祖宗断绝祭祀之日不远了。
因此还望君子垂怜,晋大夫之位,牧养这三千黎民,也替我森家免了这灭宗之祸!”
说到这里,森玄机竟老泪纵横的跪了下去,远处有正在开垦、烧荒的被释奴人望见这一幕,不由大惊失色的呆立当场。
张还生和森玄机在海上共处一间舱室之中相处融洽,和船舱中的许多妇孺也有过些交谈,却从不知道奴人中竟然还有此内情。
此刻望着脚下跪拜的老人,一是震惊于其心机深沉,驭下手段了得;
二是细细品味其适才讲的一番话,直觉的其中蕴藏绝大智慧,不由惊叹的说道:“森老丈你行事还真是周密、谨慎。
但却又不贪恋权位,深得舍得之道。
舍得,舍得,有舍方能有得,可就算明白这‘舍得’的道理,这世间又有多少人能毅然抛弃祖宗基业,以求宗裔延续呢。
老丈,真不愧名字里有‘玄机’二字,真知玄识机之士也。
罢了,既你如此力求,我便应允了就是。”
听到这话,森玄机大喜的哆哆嗦嗦站起身来,拾起身边的木杖,依着细致整理了一下衣冠,肃然的向远方的人群走去,边走边大声喊道:“众人听好。
君子有好生之德,抚民之愿。
今有贤士张还生,于海外蛮荒之地拓土,拯救吾等三千庶黎。正合上古至尊,炎黄二帝“后世子孙,不拘贵贱,凡能在荒蛮四野开疆拓土,又有投依者,皆可建制牧民”之万世不替诏命也。
今依此诏,立邑建制,晋,大夫尊位。
汝等还不跪拜,更待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