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失语

会开玩笑的对我说，觉得自己在努力的唤醒一个植物人。

    也许吧，我现在的样子，和植物人没什么区别。

    他只有在读书的时候才会显得异常宁静，他不喜欢在明亮的灯光下阅读，读书的时候将书很轻的平放在腿上，为了让我获得心灵的安宁，他固执的为我读圣经。

    “……你必仰起脸来毫无斑点，你必坚固，无所畏惧，你必忘记你的苦楚，就是想起也如流水一样……”他合上了书，轻微但沉重的声音也让我的思维有了短暂的清明。

    “瞿禾，我知道你想死。”屠泽就像有读心术的人，我在他面前总是像一张白纸，什么秘密都藏不住。

    “这个世界上，你可以伤害任何人，唯独不应该伤害自己。”他起身坐在了我身边，我能看到他敞开的睡衣间露出的纹身，我想到他身上那些丑陋的伤口。

    他手里端着琥珀色的酒，递到我嘴边，并不问我是否愿意的给我喝了一点，酒味很醇，和葡萄酒不同，它是枯涩的，让人一瞬间能将心里的苦涩具体化。

    “介意听听我小时候的事么？”屠泽说着干了酒杯里的酒，将手里的四方透明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看着我。

    他最近看着我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也再也没有出现过总是让我不安的戾气，他在努力的让自己平和，也妄图用这样的平和来安抚我的心。

    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想说话。

    一句都不想说。

    “你不说，我就当你是默认了吧。”他笑着斜靠在床头，将衣服袖子撸起来，将手臂凑近我的眼，花纹凌乱的纹身下面似乎掩盖着一道伤口，若不是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是我六岁时留下的，被铁钩钩出来。”屠泽说着用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条浅淡的痕迹，这好像也是他的逆鳞，虽然他用尽全部勇气，还是无法顺利的说下去。

    “啊，真的好难回忆过去。”他笑出声，看着我说：“如果你觉得自己现在身处地狱，那我的过去，则是比地狱还要万劫不复的地方。”

    “还是不说这些了，你需要更多的阳光，我的过去太黑暗了，你这样讨厌我，我就算告诉你，激不起你的感同身受，反而会让你觉得我是在骗你。”他说着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说：“说起来，女人真的是很麻烦啊！”

    屠泽睡前为我拉了一段小提琴曲，他告诉我说小提琴是他自学的，因为他以前见过很多小提琴手，称自己为流浪的贵族。

    很奇迹的，每当他拉起德沃夏克的《幽默曲》时，我就能睡一会儿。

    相对我的不正常，屠泽其实也是个很神经的人，但是他确实做到了，在我身体基本恢复之后，亲自送我去了苏城。

    我的事，老沃特已经知道了。

    屠泽告诉我，老沃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了，他的资产在他的坚持下全部提前捐给了慈善机构，原本照顾着他的佣人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类似保镖的叫阿金的男人，他说沃特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