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人,丝毫不像是一个刚刚睡醒之人的样子。
永嘉大长公主懒懒抬眸,“来啦?”
朱妪点了点头,恭顺立到永嘉大长公主的身后。
随着朱妪话音落下,着一袭烟霞绣牡丹上襦,月华间色下裙,外披换色烟霞幻色外披,臂挽玄色夹缬团花披帛的妇人款款而来。
今日,她虽和往常一般华衣华服,珠钗环佩,但也挡不住面上那股若有似无的颓然。
瞧得出来,安平郡主近些日子似乎过得并不好。
安平郡主躬身一礼道:“阿娘。”
永嘉大长公主本是板着脸,瞧着她这般颓然的模样便觉窝囊得很,她叹了口气,原本想好的骂词哽在喉头咽了下去,只挤出来干巴巴的一个,“坐。”
不喜不怒,叫人摸不清她此时的心情。
安平郡主瞧了永嘉大长公主一眼,吸了口气,“阿娘,上次的事情是女儿糊涂,未能及时给您通报。”
安平郡主的认错态度很是诚恳。
“你还晓得错了?还以为你不知错呢。”永嘉大长公主一哼,“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及时给我通报,省得出了不该出的差错。”
“从小我就纵着你,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想办法替你弄到手,说是一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也不为过。便是你阿姊都没有你这般的待遇,你可知晓?”
安平郡主点头。
“我惯着你,对你阿姊严苛,结果呢?你阿姊将我的本事手段学了个七八成,虽然无皇子,但也能在宫中稳稳当当地坐着这贤妃的位置数年,本以为你也是个乖觉的,但没想到,你却这般……”
永嘉大长公主摆了摆手,一副不提也罢的模样。
“总归,吃了这么多场败仗,料想你也该学乖了。当然,老婆子我也是,上次败在那个宁六娘手里,是我低看了她。”
“这个宁六娘是个不简单的。”永嘉大长公主下结论。
安平郡主也道:“的确,自从宝华寺回来之后,这个宁六娘便好像变了个人一样。阿娘,你说,她是不是知晓了当年的事情,所以想要报仇?”
永嘉大长公主睨她一眼,“别疑神疑鬼的,宁六娘的事稍后再说。今日叫你来,主要是为七娘的事情。”
“七娘?七娘怎么了?”说到宁瑾,安平公主下意识担忧。
永嘉大长公主叹气,“这事要怪就怪你失败的时候没知会我!你此番最大的错不是其他,而是不该将她送到净明庵去。”
安平郡主神色讶然,“此话何解?”
永嘉大长公主面色一凝,定定瞧着她,“事到如今,此时也该教你知晓了。”
永嘉大长公主想着昨日明慧师太传来的消息,说是宁瑾不听劝告,半夜外出无意间发现了净明庵的秘密便觉头疼。
终归还是晚了一步啊。
永嘉长公主盯了她半晌,朝她摆了摆手,示她他近前
安平郡主坐到永嘉大长公主的身侧,任其在她耳旁低语。
越到后面,安平郡主的面色越白,等到永嘉大长公主说完之后,她瞪大双眼,“不,不会吧?”
“昨日净明庵的师太给我说,她已经知晓了此事。”
安平郡主的重重一拍,“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一定是这个宁六娘和那妖僧串通好,故意将我儿送到净明庵,原来是打的这种龌龊主意!”
“阿娘,此事,净明庵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提前告知我?若你提前告知,我宁可将七娘送去偏远的明光庵,也不会送她去净明庵的啊。”
永嘉大长公主面色有些难看,“此事我本打算时机成熟便告知你姊妹二人,谁知……”
谁知却是突然出了这么一件事情。
“不行不行,不能七娘在那个地方呆下去了,若是继续待下去,恐怕不妙!”
永嘉大长公主却是秉持着截然相反的态度,“我倒认为她应该多在那边呆呆,既然她已经撞见了那边的秘密,那刚好借此磨练一下自己的心性。”
安平郡主不可置信,“阿娘?”
“净明庵规矩森严,此事隐蔽的很,除了我和我的亲信之外,没有人知晓这个中秘密。在外人眼中,净明庵也是个高僧辈出的地方,并不妨事。何况此时永安城所有的人都知道七娘去了净明庵为家中长辈祈福,她才呆了不过十来日就要归家,届时岂非是自打自脸?”
“七娘耐心不行,心性不稳。虽狠得下心肠,但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罢了,当不得真。”
“如今她既然已经瞧见此时了,那不妨让她见识见识人性的险恶,否则任她继续发展下去,别说是身居高位,便是你府中那个宁六娘也迟早会将她拆得骨头都不剩。”
大长公主又道:“若她就因此事而一蹶不振,那说明她是个成不了气候的,也不是做那高位之人的料。”
思索着永嘉大长公主口中的话,安平郡主咬了咬牙。
的确,七娘年纪轻,心性信赖力尚且不够,如果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日后必就算身居高位也不是他人对手,她能护得了她一时,却护不了一世。
如今正好借着在这净明庵中磨练一下她的心性和耐性,说不定还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但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若净明庵的事情传了出去,那她的七娘的名声可就完了……
见她神色担忧,永嘉大长公主道:“你不必担心,有我在的一日,净明庵的事情必然不会有人知晓。”
思索半晌,安平郡主终于点头,“此事听阿娘吩咐。”
言罢,她又道:“阿娘今早那宁六娘递了消息回家,说是要去清河替李氏带回一抔故土,可缓解她的头疾。”
永嘉大长公主一皱眉,“去清河?”
出了这次的事情,永嘉大长公主本要借着宁玖在白云观的时日,让妙觉真人给她些颜色瞧瞧,未想她这才去不过十几日,居然又要去清河?
对于妙觉真人忽然离场的事情,永嘉大长公主不疑有他,认为他之所以离开,的确是因为圣上的圣旨。
她并没有想过妙觉真人会和宁玖有所往来。
安平郡主一嗤,“这宁六娘装的倒是像模像样,她和那李氏二人相看两生厌,如今千里迢迢去替李氏寻故土?这话别说我不信,怕是那李氏也不得相信的。”
经过这几回的交手,永嘉大长公主发现这个宁六娘从不做无用功。
她既然去清河,必然事出有因,绝不是没有任何打算的。
这个宁六娘才十三岁手段便这般厉害,为人更是富有远见,走一步想三步……继续放任下去,将来必成大祸!
看来,留她不得了……
思索良久,永嘉长公主终是忍不住咬了咬牙道,“这个宁六娘不除,必成大患,正好,我们借着她此去清河的机会将她除掉。”
安平郡主神色一亮,“阿娘的意思是?”她将手横在脖子上。
“没错,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一次将她连根拔起,叫他日后再也翻不起浪花。”
“那,那个端王那边?”
“他?”永嘉长公主不以为然,“若是他能成事,届时必然可以交好,若是不能也没关系,宫婢之子,也无需在他身上放太多的筹码。”
除了薛昱之外,永嘉大长公主和崔氏的人也有交好。
说直白了,薛昱不过是一个备选的棋子罢了。
安平郡主深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嵌进肉里,她道:“早该如此!早该将她除去了。”
永嘉大长公主双眸微微一眯,里面透露出犹如毒蛇般冰冷的目光,橘皮老脸扬起一抹笑容,透露着深深的寒意。
“她不是要去清河吗?那清河郡守乃是你父亲的旧部,这次就让她葬身清河吧。”
安平郡主心中虽极度兴奋,永嘉大战公主终于松口肯要宁玖的命了,但她也没忘临行前东阳侯对他的警告。
大长公主见面有忧色,不由皱了皱眉,“怎么?事到临头。你莫不是生了退缩之意了?”
安平郡主摇头,“绝无此意,只是我想着东阳侯前几日对我说的那话……若是宁六娘就这样死了,他定是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永嘉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哼,怀疑又怎样?那东阳侯不过是个将行就木之人,你何必惧他?你且放心,此事我必会做得隐秘,不留一丝痕迹,跟你沾不上关系。”
“退一万步,就算到时候他怀疑又能如何?拿不出证据便定不了我们的罪。”
安平郡主点头笑道,一扫心中阴霾,心情是近些日子来前所未有的好。
心头大患将除,心情如何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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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文中那个诗,是改的杜甫的《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某个人也去了清河,你们说要不要来个异地的邂逅?
另外,此章提到的虞大家也不是单纯的酱油,大家不妨猜一下她的属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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