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觉得是万幸。
我给姜好打电话,告诉了她这个好消息。她一直在为我忧虑,乍闻我跟韩陌离婚时,她整个人一愣,犹如被电击中,那表情我至今都还记得。
放下电话后,我开始出去找房子。我想找一处离方氏近些的房子,方便每天上下班。这样我还能把在路上花费的时间节省下来多学习一些东西。我空白了四年,这四年,我要抓紧补回来。
我找到中介,让对方为我介绍。方氏财大气粗,所选的地点是T市黄金地段,用寸金寸土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想要在这里租个设施好一些的,我只能与人合租。看了一整天,我最后选定了一间位置不错的房子。
中介一直在说,这房子是第一次出租,又是难得的精装修,只是房东限制只租给女性,并且要有稳定的工作,而我刚好都符合。
看了房子后,我爽快地交了押金。
下午我搬家时,看见一个一头波浪卷的女人半倚着靠在门边,手中夹着一根烟,偶尔吸上两口。
“要帮忙吗?”她问。
我摇了摇头:“谢谢。”
“这钥匙给你,那边就是你的房间。记住夜晚动作要轻,我怕吵。”
她交代完,便径直进了屋,不再理会我。
我把所有的东西整理完已是深夜,望着窗外的繁星,还有天空中悬挂着的那轮皎月,莫名觉得有些孤独。晚上睡觉时,我把自己蜷缩起来,然后轻轻道:“苏小冉,你能行!”
这个房子很大,能住下好几个人,而苏熙——这里的主人已经外出三天了,她再次回来时,我正把做好的煎蛋盛出来。
“给你介绍个人——”人还未到,苏熙那特有的低沉女中音便传了进来。
我把手中的餐盘放到餐桌上,擦了擦手走出来,看向门口。
“是你——”
“怎么是你——”
几乎同时,我与对面的男人惊呼出声。
“你们两个认识?”苏熙脱掉黑色皮衣,随手丢在一旁的沙发上。
“这女人怎么会在你这里?”苏启泽怪叫。
“房子太空。”苏熙言简意赅。
“那岂不是说,我接下来的时间要与她住在同一个房子里?”
苏熙走过来,夹起餐盘中的煎蛋咬了一口,似乎觉得味道不错,又咬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回过头看向门口有些暴躁的男人:“你可以选择不住。”
“我才不要!你让她走!”
“我签了合同。”
“多少钱,我赔给你。”
苏熙蹙着眉,似正在认真考虑。我有些急了,忙走上前。站在一米八高的苏启泽面前,我显得格外娇小。
“苏启泽,你一个大男人就不能有点度量?至于跟我一个女人过不去吗?”
他几乎半点犹豫都没有,迅速吐出:“至于!”
我险些呕血,只能求救般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苏熙。
女人一脸闲适,看了一眼餐盘里的煎蛋,双手环胸:“你会做家务?”我忙点头,“会做饭吗?”我继续点头,“做得很好?”我再次点头。
她眼中突然放光,似乎有了决定,走过来拍我的肩膀:“那很好。”然后冷着脸看向苏启泽:“你刚刚的提议,我拒绝。”
“我怎么有你这种朋友,一点都不够义气!”苏启泽一脸受打击的样儿。
“我也一直在思考这种问题,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朋友?”
苏启泽握拳,我吓出一身冷汗,这是要开打吗?只是,苏熙却笑了,甚至还很兴奋:“想打架?好啊,来!”说着撸起了袖子。
苏启泽嘴角抽了抽,“哼”了一声,别过头:“谁跟你这个空手道黑带比,你当我真傻啊!”
我咋舌。
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之间的打闹是生活的常态。直到酷酷的苏熙出国公办,偌大的房子里就只剩下我跟苏启泽两个人。
托他们两个的福,这段时间里我很少再想起韩陌。
至于苏启泽这个家伙,我也习惯了他的“表里不一”。例如:“苏小冉,这地方缺个板子,你应该自己准备了。”
结果我下班回来却发现那个板子已经装好,而某人还装作不知道一般:“哎呀,没想到你弄得还真不错嘛……”
例如,他会说:这个屋子绝对不能养宠物,苏熙说过的,不然我看到了就煮了炖汤喝。
当我把那两只小乌龟拿来的时候,他鼓着个腮帮子生了很长时间的气,然后大声叫嚣着乌龟肉有多么好吃、有多么大补,他太幸运了,明天竟然可以吃乌龟肉了。可是那两只小家伙到现在依然活得很好,甚至有几次加班回来晚了,我总能发现它们已经被喂过食了。
再例如,他说过书房我不能使用,那是他的领域,他不喜沾染到陌生人的气味,不然他会过敏——天知道那书房什么时候就成了他的领域。不过显然他也只是空口叫叫,因为紧接着没几天他就因为找不到一幅画稿而大翻特翻,我实在看不过去就帮忙整理了一下,那张画稿就自动出现了。他说,以后这间书房我随时都可以用,只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得帮他整理卷柜和桌子上的画稿。
所以,基本上,他说的那些可以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无视……
“听说这附近有一家特别正点的韩国料理,晚上我请你去。”他笑得一脸灿烂,凑到我身边。
我怪异地看着他,很不给面子道:“不去!”
“必须得去,不然我今晚就把小黑和小白给炖了!”第一百零一次不变的威胁,这家伙百试不厌。
我瞥了他一眼,没搭理他。那两只小乌龟他现在比我还疼得紧,一口一个儿子,听得我鸡皮疙瘩直掉,再加上他唤它们时那一脸宠溺兮兮的白痴样,简直……令人发指!
“不管,下班我在门口等你。”
我直直地瞪着他,就差没喷出火来:“你若是敢让公司的人看到,你就死定了!”我恶狠狠地说。
我们两个住在同一个房檐下的事没有几个人知道,毕竟对于一个单身女人来说,这事若传出去会让人浮想联翩。尤其他也在方氏上班,而且现在的职位整整高出我三个级别不止。
“你告诉我饭店地址,下班我直接过去。”我生冷地回答,然后把印好的文件给他,“下次别拿这种烂借口来找我,印个东西哪需要劳您大驾,这不是……”
“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手机上。走了。”他哼着歌打断我的话,似乎怕了我念经。
我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肩膀,看了看表,下班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收拾好身边的东西,拿出手机,看到苏启泽那家伙已经连着发来了十来条短信,不禁有些失笑。如果人都可以活得像他这样该多好,不用在想哭的时候强颜欢笑,也不用对自己讨厌的人装出一副笑脸,一切随心……
苏启泽总是在不开心的时候鬼吼鬼叫的,而开心的时候就笑得一脸神经兮兮,对于那些讨厌的人,更是完全不予理睬。
我,其实,真的很羡慕他……
我想着想着,已经走出了办公楼,然后走到车站前,等待着拥挤而又逼仄的公交车。可是我翻遍了整个包,也没找到一枚硬币,竟然忘记准备了。我有些沮丧,因为这意味着我要去换零钱,而现在找店家换零钱的时候通常得到的答案都是“抱歉,没有”。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在那里买点东西,例如矿泉水。
我拿着一瓶矿泉水愣愣地发呆,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其实是难过。
车来了,没有时间给我想太多。因为现实生活总是苍白,柴米油盐、挤车、上班、下班,这些都无法避免。这个点是高峰期,人总是多到让人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