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方,就这么笑着,笑得很畅快,很无奈,也很苦涩,笑声使得屋子里突然充满了一种不真实,一种荒诞。
黎世杰闯进了赵子清的办公室,他死死地盯着赵子清,赵子清回避着他的目光。
事情结束后,黎世杰突然觉得一切都好像是安排好的。前一天赵子清约他出去的目的并不是简单地要和他聚一聚,而是为了让他和陈曼华见面。他想起在赵子清介绍他和陈曼华时,说过一句话:“他是我最信得过的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直到他把氰化钾交给陈曼华他才明白。她只相信一个真正值得信赖的人,必须让她相信,这个人是绝对可靠的,他传递的信息具有不可违抗性。
“为什么?”黎世杰问,他抑制着激动的情绪。
“世杰,你想说什么?”赵子清很冷静。
“一切都是你们策划好的,可为什么非要她去死。”
“世杰,她的命运不是谁能安排的,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没有谁愿意她去死,可这是战争。”
“为什么不能安排她离开?”
“没有谁能预料到事情会是这样——”
“不,你预料到了。”黎世杰打断了他的话,“一开始你就知道,从你安排我们见面你就知道,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中。”
“够了,世杰。”
黎世杰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很清晰,为什么会是李士群来找他,为什么会有国防部的电话,这一切都不是偶然,一切都是事先筹划的。
“丁默村早就知道这个计划。”黎世杰说。
“你疯了。”赵子清嘴唇颤抖着。
“难道不是吗?”
赵子清平静下来,他掏出烟,自己点着一支,然后递给黎世杰一支,黎世杰没有拒绝,他也需要平静一下。
“世杰,这只是你的想象。”赵子清帮他点上烟,说,“我不想去判断你说的对不对,因为这毫无用处。我想告诉你的是,我也并不清楚这件事,我只是受人之托帮朋友一个忙,就象你帮我的忙一样。或者,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是一个生意人,对我来说这不过是笔交易,我只是完成交易,并不想知道幕后发生了什么事。”
“也包括拿你的爱人去做交易吗?”黎世杰讽刺地说。
赵子清沉默了,他猛吸了几口烟。
“对一个生意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能交易的。”他说,他面无表情,但黎世杰能感受到他那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和悲伤。
黎世杰有些后悔,他不安地说:“对不起,子清,我不该这么说。”
“你没有错,世杰。”赵子清说,“我们都没有错,因为我们没有选择。”
“你可以选择不让她死。”黎世杰说,“战争已经很残忍,我们不能比这场战争还要残忍。”
“每个人对残忍的定义都不一样,世杰,别指望搞清楚所有的事情,这样会很危险。”赵子清说着对黎世杰做了个手势,表示他不想再争论这个问题,黎世杰看得出继续争论这件事对他而言会很痛苦。
“她让我把她的名字刻到她父亲的墓碑上。”沉默了一会,黎世杰说,“她说你知道她的名字。”
“我会去做这件事。”赵子清说。
“子清,对她的家人好一点。”黎世杰诚挚地说,“让他们过得好一点。”
“她没有家人,她是个孤儿。”
这个回答使黎世杰感到意外,他怔住了。
“好了,世杰,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赵子清说,“你今天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
“还有什么事?”
“有个人要见你。”
“谁?”
“我带你去,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上车时,黎世杰对赵子清说。
“你说什么?”
“你说对于你说来,任何东西都是可以交易的,我不相信,这不是真话。”
赵子清没有回答黎世杰的话,他发动了汽车,车子很快驶入了上海冬天那浓浓的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