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得以喘上一口气。
她与赫延相识很早,在建武十一年便打过交道,直至如今,她都不曾把他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幼稚到可笑的孩子。
可是头一回,她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这种感觉好奇怪···
像是自己掌控的东西,突然脱离了轨迹。
萧元半眯起眼睛,避开急速驾马产生的风,算了,不管他是怎么打算的,没理由会杀了自己,弄得他一生被南国追杀。
燕京是出了名的苦寒,却是北方最繁华的所在。
由于是翻过归雁山最富饶的城市,所以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大禾国都的不二之选。
然而,此刻她确实在想,他要去大禾,要怎么去?
能够通往大禾的关口,都被南国或者屠嫣的军队把守着,想避开他们回到大禾,除非···
可是,在萧元熟知的历史中,没有人从那里安然走出来。
那一遍雪原,是真正的无人秘境,没有人记载过,没有人踏足过,没有人能活着从那里走到大禾去。
“你没有必要这样,我们可以结盟,直接从归雁山打到燕京去。”
赫延先是一愣,然后摇头微笑,看了萧元一眼,道:“来不及了···我等不了了。”
在马背之上,妖冶的男子眼中闪过一点黯然,然而下一刻便眺向远方,他在心底哀叹,他没有那么多奢侈的时间可以等待。
“你还记得你带我去看烧火判儿吗?”
萧元一怔,点了一下头。
那大概是建武十一年的时候,大禾与南国开始首次通商。那一年新年,长安城来了很多大禾的商人,其中有只皇商,接到了南国陛下的接见。
在那一队商人之中,有一个随行的小孩子,便是当年的赫延。
当晚的宴会,光武帝大宴宾客,百官同贺,家书亲眷都得以进宫,场面盛大而热闹。
“你个黄毛丫头,知不知道小爷我等了你多久?!”
那时也不记得两人是怎么相识的,萧元记得的,便是这一句话,赫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今天不是你们中原人的元宵节吗?你不是一直说你们中原人怎样怎样,那便带小爷我去见识见识。”
“不过即使烧火判儿吗?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大禾多得是新奇玩意,你···你要是喜欢,那你跟我去大禾,我让人给你弄一个,你天天可以看!”
“你这写的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你们中原人的字不好写,我以后回大禾了,就不给你写信了。”
“黄毛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字有多难写,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为何一封都不回?”
“小丫头,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听说你养了一个面首,所以我也纳了一个侧妃。不知道你元宵的时候,和谁一起去看烧火判儿了,燕京没有···”
那是赫延写的最后一封信,从建武十一年开始,在建武十三年结束。
他始终不曾告诉她,他还是没有忍住,给她写了许多的信,却再也未寄出,当听到她遣散了面首之后,他也散去了府中的满院姬妾。
只是,这些事,他到底不曾告诉过她。
在初见她的时候,他的身份是商贾之子,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官员之女。
可是分别之时,他才知道,她是南国长公主,而他则是敌国的王子。
在分别后的很多年里,赫延都曾经想过,如果建武十一年,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掳走,即便引起两国交战,那又如何呢?
他们又会如何?是不是还有可能···
萧元坐在赫延的身前,低低道:“你现在放我回去,我便帮你夺回王位。如何?”
赫延的笑声隔着后背的衣衫,传来,他说:“晚了,王位,你,还有世间种种,都来不及了。”
萧元不解其意,可是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悲伧之感,她对赫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不过却担心起了自己的处境,从赫延的口中,她好似猜测到了一些她之前忽略的事。
晚了,究竟是什么晚了?
赫延,就是是什么晚了,让你非要拼了命的赶回大禾,难道,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
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你如今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冒着生命危险的前行,不过是面对着又一次惨烈的结局。
都是死,何不寻一个安稳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