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清晨,依旧是下着大雪的长安城,红墙绿瓦的皇城城门处,却跪着一个人。
浛洸郡主是早年就得了圣旨,不准踏进皇宫半步的,这些年也从未逾越过,只是来回不过几天的时间,先是在苦难寺那一次跪,这又换到了皇宫前。
萧元随景行止坐在马车里,看着光武帝身边的大太监临海正弯着腰在浛洸郡主身前劝解,语调诚恳的说:“郡主,皇上知道你心里难受,可是王爷也已经去了,你现在还是有着身子的人,快些回去吧。”
萧元撑着下巴,看着浛洸郡主,而另一辆马车上的姜永夜却是带着不悦的神色,不住的摇头。原本来上早朝的人,都被浛洸郡主那一堵,滞留在了宫门外。
浛洸郡主的背脊挺直,立在那里,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她的丈夫,久不见踪影的憞华郡王也赶了来,却在看见浛洸郡主的那一刻慢下了步伐,声音怒意道:“王妃,你先随我回去,陛下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浛洸郡主听见这话之后,整个人都乐不可支的笑了,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当年在御花园里,明明最害怕的最恐惧的是她,可是最后那个将她差点溺死在水里的凶手,孟光长公主反倒让人觉得更可怜。
因为她是南国唯一的公主啊,所以,可以任性残暴,所以,现在即使她杀了父亲,也没有人会站出来主持公道。
即便是自己的夫君,也是向着权势的。
“元儿···”
“不准说话,就在这里坐着。”萧元的声音愈发的坚持,让人觉得格外的强硬。
她转身,和景行止对视,眉眼中都是不容拒绝的意思:“有本宫在,谁也不能动你!”
而景行止倏地一笑,点头。
浛洸郡主注视着马车上的萧元,又用一种格外痛心的目光望着景行止,咬牙切齿的道:“浛洸的父亲,虽然庸碌无为,但也是南国的皇子,昨日在太子殿下的婚礼上被人谋杀,浛洸虽是女子,但父亲尸骨未寒,死不瞑目,浛洸请陛下做主,缉拿真凶。”
“真凶?是谁?”
众人诧异之间,萧元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举着四十八骨描金的竹纸伞,身上的洁白大氅迤逦在雪地上,面容静默而疏傲。
“就是你!”
马车里姜永夜的眉头愈发的紧蹙,本来昨天的事情已经是万无一失的,萧元也早早的去了柳氏的新房。而他也在与众人敬酒,姜博死的时候,应当无人指正。
偏偏,这替罪羊变成了景行止。
早先萧元热恋景行止就屡次引起姜永夜的不满,原本已经消退了,熟知这一次,元儿会站出来不遗余力毫不退让的维护景行止。
浛洸郡主素来看见孟光长公主都像是老鼠遇到了猫,此时这样毫不忌讳的言语,看着让人心惊。
这样的苦寒的天气里,浛洸郡主还怀着孩子,发上的雪花越积越多,远处看上去她整个人似乎都要被堆积埋葬在雪中。
萧元淡淡的笑着,说:“若本宫是真凶,那本宫来告诉你,本宫会怎么样对待你。”
萧元蹲下身,平视着浛洸郡主,“不管今日本宫是不是凶手,姜博已经死了。予芝,你也不必做出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这是皇家,从来就没有什么亲情可言了,你看看这周围的人,又有哪些是真的不知道本宫会杀姜博的呢?他们中蠢蠢欲动,要给本宫做帮凶的可大有人在。你今日跪在这里,又能得到些什么?本宫唯一的公主,而你不过是一个举目无亲的孤女。”
浛洸郡主苦笑一声,依旧不肯起身。
“可今日不是本宫做的,是他自己做的。”浛洸郡主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萧元,完全无法理解她这句话。
“十几日前,本宫在商议今天的事,就被他听到了。可是,”萧元摇头,对浛洸郡主抱歉的一笑:“他居然没有告诉你,还亲手杀了你的父亲。浛洸,你还以为,他是当年一心向佛的那个人了吗?”
一干人等,都不知道孟光长公主与浛洸郡主说了些什么,却都看见浛洸郡主的脸色愈发的难看,不禁伸长了耳朵,却什么也没有听见。
“先生···”
浛洸郡主摇头,望向马车中的景行止,昏暗的光芒中,那个人一如多年前的温和如玉,没有任何人能比他的风姿,没有任何人如他一般向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逼他做不想做的事。
可是,一个本该身无杂念,心无凡尘的出家人,此时手上沾满了她父亲的鲜血,而直至此刻,浛洸郡主依旧不能相信,那杯毒酒,出自景行止的手,即便,那是她亲眼所见。
是他,分明就是先生,从来没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先生的眼睛,若是先生不知情,怎么会那样坦然的看着她的父亲死去呢?
浛洸郡主的手,捂着肚子,愈发的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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