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毁了,他要有关部门给予补偿,而且价钱不菲。
听着都可笑吧?政府早就有明文规定,滩涂之地不许开荒种地。按理没找他麻烦就不错了。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问题,用脚后跟都能想明白的道理,这位李老伯就是想不通,言之凿凿他的劳动成果必须得到尊重……
我苦口婆心地摆事实讲道理,李老伯说啥都听不进去,扬言要去找市长反映情况。他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露,我真怕他会当场犯病。
于是我改变策略,采用缓兵之计,许诺说一定将他的问题向上面反映,让他改天再来听信。
好不容易将李老伯劝走了,还没等我喘匀气,窗口前坐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家伙姓谢,天生一副无赖嘴脸。看到他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表面上还得装出态度和蔼,不能发火。
这个姓谢的家伙五十多岁了,没啥正经营生。
他上-访的缘由更可笑:前些年他一直租房子住,去年他租的房子拆迁,房东得到了应有的补偿,也不知他是咋想的,他一个租住户,也要获得相应的赔偿。
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可理喻。前台那儿早就不给他登记了,也不允许他再进调解室,但他总是寻机混进来,而且每次磨叽起来就没个完。
“小邱科长,我那事儿就给我办了吧。”他腆着一张老脸说。
“谢大叔,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的补偿要求不合乎规定,给你句实话,根本就没有可能,所以我劝你还是尽早放弃这个念头。”
“规定不是人制定的嘛。我住的房子好好的,说拆就给拆了,房东补偿了几百万,可我呢,我咋办?哪管给我十万呢。这样吧小邱科长,我要的不多,就补偿我五万你看咋样?”
“在我这儿,一分都不行!”对待这样的滚刀肉,一点活口都不能留。
“我又不是要你口袋里的钱,党和政府关心我们老百姓,你们为啥拦着不让呢……”
他啰嗦起来就刹不住车,我心里一肚子火还没地方撒呢,懒得听他上纲上线瞎白话,便起身去休息室抽烟。
总算捱到中午十一点半,我起身去机关食堂用餐。还没走出接待室大门,就被姓谢的那家伙给缠上了。
“小邱科长,我等你半天了,”他笑嘻嘻地说,“晚上市长请我吃饭,我想请你跟我一起去。”
“市长?市长请你吃饭?”我被他逗得忍不住想笑,这家伙吹起牛来从来不打草稿。
“市长咋啦,请我吃饭不行吗?他可是人民公仆!我老爸当年保卫过上甘岭,我也是从老山前线下来的,一级战斗英雄……”
他的这套说辞我听了足有几十遍了,厌烦至极。实际情况是,他就是个从农村跑到龙城的无业游民,走街串巷收旧家具勉强糊口。
他的牛皮吹得也颇具特色,他爸保卫过上甘岭都是小事儿呢,他还说过他老爹破译过蒋总统密令,阻止了大陆被收复。
他是战斗英雄更不足挂齿了,跟他曾经说过的自己一个人俘虏了越军一个连相比,那不是小菜一碟?……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头:“哎呀呀快别说了,既然市长要请你吃饭,我给你出个主意吧,在饭桌上将你的问题跟市长说说,他大笔一挥,不就啥事儿都结了嘛!”
或许他早有准备,听我那么说后接茬道:“市长是多忙的人呀,人家可是大人物,这点小事儿哪好意思麻烦他,你就费心给我办了吧……”
言外之意,我是小人物,我只配做这点小事儿……!我心里的怒火腾腾往上窜,真恨不能三拳两脚打得他满地找牙。
但这是在接待室,到处都是监控器,我可不敢造次。
不过我满腔的怨气又憋得我实在是难受,最近这几天我一直憋闷得紧,不发泄一下,整个人就要爆炸了!
“你跟我来。”我拿定主意后,对那家伙说。
我把他领进资料室,这里没有监控。
关好门后我反身一把揪过姓谢的脖领子,恶狠狠地瞪紧他,开骂:
“X你妈的你给我听好了,你就是个杂碎王八蛋!以后别闲着没事儿就跑这儿来扯犊子,听见没有?”
“你……你敢骂我?”姓谢的有些惊慌,但依然嘴硬。
“我今天就骂你了,我邱明就骂你了,X你妈!你这样的人活着干嘛,挖个坑撒泡尿侵死算了!”
“X我妈那是我爸的权利,跟你没有关系!你敢再骂一次吗?有种你再骂我一次试试?”
姓谢的有些歇斯底里了,努力挣扎着,却怎么也逃不脱我的手掌。
“X你妈!听好了吗?我X你亲妈!……”
我骂了个痛快骂了个酣畅淋漓,然后推开他,昂首阔步去食堂吃饭。
还别说,心里的憋闷立刻舒缓了不少。看来人不能总窝囊着,适时牛掰充横一把,也不错。
只可惜,还没等我仔细消受一下这种快乐,麻烦来了。
下午上班没多久,局长差人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进门,我就看到那个姓谢的家伙,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昂地坐在沙发上。
我知道他肯定是向局长告状了,但我不怕,全局上下没有不知道有他这么个狗皮缠的,他的话可信度不大。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家伙竟然录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