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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晨光,总是来得很晚。
过了卯时以后,天边才泛起鱼肚白的光亮。
刘阚三人整理行囊,启程上路。蒯彻在骡马市上买了一头黑骡,非常的健壮,脚程也快。
事实上,刘阚给他的钱,也只能买下一头黑骡。
刘阚和程邈骑着马在前面走,蒯彻则跨坐黑骡背上,两脚晃荡着,优哉游哉的捧着一卷木简。他的行礼不多,一个褡裢,里面全都是书籍。黑骡很自觉的跟在马匹的后面,根本不需要蒯彻去操心。一件白袭,投过素巾,权当作是披麻戴孝,却别有风韵。
风掠过,卷起衣襟猎猎。
乍看上去,竟有仙人一般的出尘之气。
刘阚在马上转过身,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蒯彻,忍不住笑道:“这家伙,倒是会找乐子。”
程邈也忍不住点头说:“看他那模样,连我都有些羡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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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蒯彻的加入,使得刘阚二人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原本半日光景的路,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到了张县。径直来到客栈,三人把骡马交给了门口的伙计,回到客房。这一路奔波,的确是有些疲惫了。灌婴这家伙又喝多了,早早的睡下。好在旅途中所需要的物件都已经准备齐全,看起来灌婴倒不是因酒而误事的人。
刘阚让店家烧了一盆的开水,痛快的洗了一个澡。
在后世,许多人以为古人并不是很注意卫生。甚至包括刘阚在内,也有这样的观念。
可来到这个时代才知道,古人其实对此非常注重。
洗头发用皂角和猪苓,洗澡也有专门配备的胰子和澡豆。甚至,在秦律中还有专门的律法。官府每五天会有一天的假期,被称之为休沐。按照律法,凡属臣民必须三日一洗头,五日一沐浴。如果做不到这一点,甚至会遭受惩罚,从鞭十到枷十日各有不等。
刘阚本就是个很注意卫生的人,自然对这律法非常在意。
先是用青盐漱口,然后泡了个热水澡。倒在被褥上,很快就睡熟了。
这一觉,一直到天光大亮。
刘阚换上一身衣服,走出了客房的大门。灌婴等人已经起床了,看得出来,程邈已经向他介绍了蒯彻的来历。此时他正一边套车,一边好奇的上下打量蒯彻,关注他的每一个动作。
“东主,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那就动身吧。”
刘阚和灌婴还是坐在了车辕上,程邈一如早先的样子,在车厢里呆着。
蒯彻呢,则跨上了他那头黑骡。把缰绳往车辕上一套,就不再理睬,悠哉得取出一卷木简。
“阿阚兄弟,你这是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主儿啊。”
灌婴有些不满的说:“你看他那样子,比程先生还要牛。今天想和他说些话,也很困难。”
刘阚笑道:“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灌大哥,你要是比我厉害,我也随你。”
“我没有你厉害嘛?”灌婴一脸诧异的表情,“论骑术,你不如我;论射术,也比不过我。你说说,你除了能赚钱,能出一些稀奇古怪的主意,步战能胜我之外,哪里能比得过我?”
“骑射,不过是小技!”
看书中的蒯彻突然插嘴,“陶朱公出则入相,退而能富可敌国。休小觑了这赚钱之道,却也是一桩大本事。主人若无眼光,怎可能令泗水花雕名扬天下。杜陵出兮天下乐。
你若能有主人这般本事,也算了得。”
灌婴顿时张口结舌,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蒯彻。
而蒯彻呢,说完之后,又低下头去看书。一旁刘阚心里直乐,“蒯彻说的好,说的好。”
“却是溜须拍马之徒!”
灌婴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溜须拍马也要会察言观色,这也是一桩大本事。说的好,能出将入相;说的不好,则有性命之忧。灌先生却需小心才是,这溜须拍马之辈,最是容易记仇,且不可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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