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铺着地毯,尽管面积不大,但收拾的很整洁。陈乐说这个接待室就是平时给领导预备的,原本还可以再搞高档一些,但是他想一个看守所,这个水平不错了,他说自己从不进这个屋子。
彭长宜进了这个接待室,陈乐赶忙给他沏水,彭长宜站在这个接待室的后窗前,首先看到的就是房顶上执勤的武警战士,他们全副武装,站在岗楼里,警惕地转着身子。眼睛在四处巡视着。
彭长宜乐了,说道:“我发现,到你这里来,还的确需要一些心理准备。”
陈乐笑了,说道:“昨天,桥渠乡送进来一个人,这个人有个外号叫高射炮,是乡派出所送来的,因为他不满征地赔偿,冲撞了乡政府,被乡派出所送进来了,我一听,冲撞乡政府算什么罪,哪能送到看守所?即便送的话也只能送到拘留所,后来就把这个人放到拘留所了。”
“政府去桥渠乡征什么地?”彭长宜问道。桥渠乡位于亢州的西南方向,远离市区,即便是招商建厂,也不会去那里征地呀?
陈乐说:“咱们省要修一条高速路,正好从他们村穿过,把他们村一分为二不说,还占用了他们村的大量耕地,老百姓对此意见很大,说是赔偿款少,就一直闹事。”
“那怎么给抓起来了?”彭长宜问道。
陈乐说:“他代表村民去乡里请愿,后来发展到和工作人员吵架,动手打人,这样就被抓起来了。”
“哪个村的?”
“牛关屯。”
彭长宜说:“牛关屯的书记还是牛宝林吗?”
“是啊,谁都知道,只有牛宝林说不干,没有人敢说不让牛宝林不干的。”
彭长宜嘴角一勾,讥讽地说道:“牛的他。”
陈乐一边给彭长宜烫杯一边说道:“据乡里的人说,这次牛宝林受到了韩书记的批评,有人说这次高射炮带人去乡里闹事,背后指使者是牛宝林。”
“哦?”
在彭长宜的印象中,这个牛宝林除去书记市长的面子他给,据说他凡人不尿,牛得很,在亢州期间,他没怎么跟这个人打过交道,就是防汛的时候彭长宜摆愣过他一次,因为牛关屯处于万马河南岸比较靠近的村子,这里的村庄都处在万马河的缓洪区,俗称也就是泄洪区,当年,华北地区1963年那场著名的大水,就先炸开他们村边的大坝,把他们的村子变成了一片汪洋,当时是为了确保京津地区和京浦铁路的安全,才决定炸坝。那时候的村支书是牛宝林的爸爸,就是因为牛宝林的爸爸不同意炸坝,被省委来的工作组就地免职并作为反面典型进行处理。后来根据这个故事省文工团还拍过一部话剧,最后这部话剧改变了一部电影……
当然,电影有虚构的成分,但据说影片的大部分场景都是在这里拍摄的。至今,在炸坝的地方,还有一座雕像,以纪念当时牺牲小家为了大家利益的冀中地区的人民。
因为有了那次历史事件,向来是到了每年的防汛期,牛关屯无论换了多少任支部书记,都是这项工作最不积极的村子,每任书记都会说,加固大坝管什么用,到时候该炸还得炸,索性不费那力气了,洪水该来就来吧。
彭长宜在亢州当副市长的时候,分管西边几个乡的防汛工作,就因为牛宝林态度不积极,而且牢骚满腹,彭长宜跟他有过一次相当激烈的争吵,无论是语言辩功还是撒泼耍混,牛宝林都甘拜下风,最终乖乖地组织全村出了义务工,上坝修堤。后来彭长宜调走,跟这个人就没再联系过。
牛宝林绰号叫“大牛”,很有经济头脑,也是改革开放后最早富裕起来的那帮人,但毕竟有农民的局限性,发展后劲不足,私欲膨胀。他最早是村里的业务员,后来把村子三个企业鬼鼓鬼鼓后都归了他个人,还让老婆养着一个情妇生的孩子,在群众中反应很不好。
按说这样的一个人是不该在村里任职的,但是有他在,村里没人能当的了这个书记,本来村干部就没人愿意干,难得他争着抢着干,乡里也就随了他。钟鸣义来了后,不知是什么原因,还给他弄了个人大常委的角色,因为按照规定,人大常委里,必须有一到两名村级支部书记担任。
当上人大常委的牛宝林就更牛了,他是名符其实的大牛,一般人不放在眼里,所以他就是犯了错误也要市委书记亲自批评,想到这里,彭长宜就笑了一下说道:“韩书记亲自批评他了?”
陈乐笑了,说道:“是,听说还有王书记在现场。据说他很牛,一点都不认错,把韩书记也气坏了。”
彭长宜笑了一下,他没有听部长说起过,也许,在部长的眼里,这属于闲话范畴,根本就没有时间说起他,但正是这个牛宝林,后来摊上了一件大事,几乎把天捅了一个大窟窿……
彭长宜听到有些心不在焉,他耐着性子听陈乐说了几句话后,站起身,走到后窗前,看着外面的哨兵说道:“小乐,我不经常回家,娜娜她妈现在比我还忙,孩子晚上经常一个人在家,你要是方便的话,勤往家里跑跑,看有什么忙帮帮。”
彭长宜说这话似乎是漫不经心,但却是他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结果。尽管昨天晚上他的心思似乎在江帆的身上,那是对自己不好把握的事他才想得多,但对自己可掌控的事来说,他几乎不怎么太用心思就知道怎么办了。
陈乐听了他这话后就是一愣,但是他一句话也没说,而是静静地听着下联,他知道,通常这个时候,也是彭长宜授意他去做什么的时候。
而这次很奇怪,彭长宜居然不再说什么了,就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那个全副武装的哨兵出神。
陈乐故作笑了一下,说道:“是啊,我也发现最近阿姨很忙,有一次我出门回来,去中铁外招吃的饭,很晚了,饭店停满了车,我就把车停在了一辆奥迪车的后面,我特意嘱咐服务员,如果这辆车的客人出来后,就叫我,我再给对方挪车,我那么晚吃饭都出来了,那辆车的主人还没走,等我刚要出来,就看见阿姨和别人出来了。那个人我认识,是他们局长,那辆车就是他开来的。但是那天阿姨没看见我,我是让别人挪的车。”
陈乐其实比彭长宜小不了几岁,从一开始就把彭长宜当做长辈看,跟沈芳从来都是叫阿姨。
彭长宜没有言声,他知道陈乐的话打了埋伏,很明显,既然你出来了为什么不亲自去挪车?显然是不想让沈芳看见他看见了他们。
彭长宜也是场面上的人,他也清楚场面上的男男女女的关系,有的时候男女在一起,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所以,在昨晚之前,如果不是看到她脖子后的那块红印,他从来都不会怀疑沈芳什么,但是,昨天那块红印,分明就是吻痕,这个是瞒不过彭长宜的,除非沈芳那么头脑简单没有意识到可能留下的印记。但是彭长宜是不会放过这个红印的,他之所以没有点破,就是不想过早地打破夫妻宁静的生活,也不想由于自己一时的猜忌而影响夫妻关系,毕竟,家,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人生的第二座丰碑,他不容许自己对这个家有什么不应该有的想法。
但是,男人的本色和尊严决定他不会熟视无睹,他一定要揪出那块印记的制造者!这也是他今天找陈乐的目的所在。
陈乐的话的确跟彭长宜打了埋伏,他没有告诉彭长宜,当时上车的时候,那个局长非常暧昧地给沈芳拉开车门,拥着她坐进车里,还说了一句英语,陈乐当然没听懂这句英语是什么意思,但是有个动作他看懂了,就是那个局长在沈芳坐下的时候,就势摸了一下沈芳的脸蛋,沈芳笑着打开了他的手,他们当时可能认为黑灯瞎火的没人看见,哪知道被陈乐看见了。
单位里,常有人男男女女相互间开个小玩笑什么的,甚至有的时候动手动脚,但都无伤大雅,如果在背后这样动手动脚的就有些说不清了。所以,陈乐当时恨不得上去掴那个局长两个耳光,尽管没有那样做,不过愤恨之际,他弃车而去,愣是走回了看守所,任饭店的服务员找遍了所有房间,就是没有找到车主陈乐,最后,还是尚德民给他打电话,说他的车在饭店门口挡住了电力局局长的车,让他给司机打电话去挪车。陈乐嘴上应着,又磨蹭了半个小时后,才让司机拿了钥匙,去饭店开车。
司机也姓陈,名叫陈星,是陈乐的心腹,后来据司机回来说,那个电老虎局长见着他后,立刻火冒三丈,抬起手就要掴司机的耳光。陈乐的这个司机可不是吃素的,是驻守在亢州看守所武警支队志愿兵转业的,家在外地,当年他转业到看守所的时候,还是陈乐帮忙托的关系办的呢,颇有些身手,见电局长伸出手要打他,立刻反手就钳住了电局长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他的手腕压了下去,同时警官他说道:“你敢袭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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