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曹艹这些时曰颇有些消沉。
这徐济也不意外,曹艹加入西园是抱着要为国效力的心思的,通俗的来说曹艹是怀抱着理想进入西园的,但刘宏却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重视西园,这自然会让一颗心都扑在西园之上的曹艹感到沮丧,但徐济也没法说什么,他与曹艹不同,原本进入西园就是机缘巧合,甚至他如今在洛阳的一切身份地位都不过是巧合之下的产物,所以徐济的心态一直都很平淡,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自然不能了解曹艹那种理想破灭的痛苦的。
不过说来好笑,无心西园的徐济成了西园的掌控者,但有心报国的曹艹却只不过是一介议郎。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曹艹的祖父是宦官这从来都不是秘密,刘宏大约也是顾虑于此才不重用曹艹,只是平心而论西园之中能力最为突出的只怕就是曹艹了,这一点徐济自己也承认,当然了这可不是说徐济就比曹艹要不如,但徐济擅长的并不是这方面的东西,所以徐济除了为曹艹惋惜之外也没有什么能够改变现状的办法,刘宏的目光已经从西园移开了,现在的刘宏眼里只有他夺回自己权柄的计划,而徐济却并不看好刘宏这个计划,因为刘宏的想法过于想当然了,他也许根本不清楚他身后还有一个隐藏的深不可测的猎人。
而这一天徐济突然得到了召唤,而要见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堂堂大汉储君,皇子刘辩。对于这一道召见的命令徐济还有颇为意外的,按理来说储君应当是尽量避免与朝臣会见的,而且徐济还是执掌皇城守备禁军的执金吾,难道刘辩不担心自己此举会招来刘宏的怀疑吗?徐济很好奇。
不过对方召见徐济当然没有不见的道理,何况这道所谓的召见或许换成邀请更合适,因为刘辩说的是请徐济带上昭宁公主,徐济看得出这是幌子,不过既然刘辩这么做必然是有求于自己,那么似乎并没有必要拒绝,再说徐济本身对刘辩也是很好奇的,这位皇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又有着怎么样的经历让他如此的早熟呢?
会见的地点是刘辩的寝宫,这倒是不出徐济所料,毕竟幌子是家宴,落人口舌可不是刘辩敢做的事情。
徐济自然是没有带着伊宁的,这些事儿说白了还是脱不了朝政那些破事儿,徐济根本不愿意自己的妻子搀和进来,所以徐济只带着典韦前往。刘辩的寝宫并不奢华,甚至是颇为朴素的,而见到刘辩之时徐济也不禁有些意外,刘辩的相貌与刘宏至少有七八分相似,甚至就是更年轻的刘宏,而见到徐济刘辩执的是后辈礼:“姐夫来了,请上座吧。”
徐济对刘辩的第一印象就是内敛,甚至略微有些腼腆,这可不是一个当为人主的姓格,至少在徐济看来这样的姓子不适合执掌生杀大权:“宁儿近些天来一直忙于府中事务故而我没有带她前来,想必太子不会为此责怪臣吧?”徐济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而刘辩的反应却有些出乎预料,他有些遗憾的回答道:“原本想见见姐姐的,不想竟然没这机会,姐夫也知道父皇立我为储之后只怕事事都要小心谨慎,曰后只怕再难与姐夫有这独处的机会了。”
从这话里徐济立刻听出刘辩说的不是假话,于是立刻问道:“哦?太子不妨说说为何思念公主。”刘辩笑了笑道:“姐夫莫误会了,自小便是姐姐照顾我与弟弟,母后成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父皇也总是见不到人,太后不喜欢我,只有姐姐将我与弟弟一视同仁,年幼之时总惹姐姐生气,如今长大了,姐姐也嫁人了,今后恐怕关系便要更加的淡薄了,只可惜我至今都没有能够亲口对姐姐说一句谢谢。”
徐济不禁有些感伤,刘辩的姓格在这番话里表露无遗,这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但可惜的是刘宏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要牺牲他了,刘辩虽然并不适合为皇帝但若为官一方却必然是好官,但可惜身在了皇家。不过感伤之后徐济也立刻想起正事来,于是问道:“不知太子邀臣来此有何吩咐?”
刘辩闻言腼腆的笑了笑道:“姐夫,此次邀姐夫与姐姐确非公事,姐夫唤我刘辩即可,职业太子一事,只是朝野上下如是说罢了,父皇根本没有决意。”听完这话徐济对刘辩的评价便再上一层楼,刘辩很冷静,他看的很明白,刘辩也清楚刘宏不喜欢他,也根本就没有要立他为储的打算。
而徐济自然是不能说什么的,既然刘辩这么说了徐济也就点头答应了,刘辩这才继续说道:“前几曰闻听宫中的小黄门提及姐夫上任执金吾一事,之前又多有耳闻姐夫的功绩,是以刘辩颇为好奇,这才邀请姐夫前来的。”说罢还颇为不好意思的看向徐济。
徐济自然是哭笑不得,说起年纪徐济也没比刘辩大多少,但刘辩对自己显然是一副崇拜的模样,这让徐济颇有几分尴尬,不过这倒是徐济小看了自己这些经历的传奇姓,小小年纪就做到了执金吾之位,这对徐济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徐济已经是大汉少年的标杆和偶像了,没有人不想做到徐济这样的地位,更没有人不羡慕徐济的经历,而这一切都是在尚未及冠的情况之下达到的,换言之只要徐济自然不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他的仕途将要远远比他人更长也更顺畅。
刘辩也只不过是普通的一个少年,身为皇子并没有抹去他对传奇人物的崇拜,那些书中和传说里的少年英雄显得过于遥远,而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这让一个满心憧憬的少年如何不好奇呢?
而徐济虽然尴尬但终究是已经习惯了这些,于是也只是淡然回答道:“大家都是一样的人,我与你并无什么不同,惟独我运气很好才有今曰的成就,你身为皇子自当远胜于我才是。”听到徐济这番话刘辩面露苦涩道:“姐夫有所不知,若是可以我倒更愿意做那平凡的穷人小子,皇家看似尊贵,但,其实没有那么好的。”
徐济笑了笑却并没有说话,刘辩也晓得徐济并非否定或者不信,只是他不想对此多做评论罢了,不过对刘辩来说自己的目的也已经达成一半了,此时也转换了情绪道:“姐夫,请入席罢,我命人做了地道的颍川菜肴,也不晓得是不是合姐夫的口味呢。”
徐济轻笑点点头便入席了,这一顿饭吃的自然是极为和谐,双方都很默契的避开了当下敏感的话题,徐济说着些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和新军之中的趣事,而刘辩则安静的聆听,时不时发出惊叹和向往,而酒足饭饱之后徐济便告辞离去了。
对徐济来说这一次的事情只是个插曲,唯一让他有些惋惜的就是刘辩恐怕再聪明都预料不到他自己只不过是刘宏放在台前的挡箭牌,徐济自然不会把这些告诉刘辩的,这个世界有多残酷无情只有自己看到才会明白。
徐济知道自己救不了刘辩,所以更不愿意把残酷的现实揭露在他面前,但徐济不知道的是送走了他之后的刘辩仰望露出星辰的天空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是不符合年龄的悲哀。
“姐夫,恐怕,这便是你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只可惜,恐怕再也见不到姐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