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回来后,跟我们说起这事,开始我们都不信,以为他没事胡扯拿我们开心,后来知道这家伙并没骗人,确有其事,都忍不住啧啧称奇。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事虽然难得,却并不新鲜,与之类似的事情,在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大嘴说,这女人实在是命不该绝,要是被送进火化炉点火后才醒来,那就是菩萨,也救不了她了。还是王师傅说得好,这注定要死的,怎么样都逃不过,这注定命不该绝的,就算是在阴曹地府打上几个圈,也还得蹦出来继续活。
其实活也好,死也罢,在我们遭遇了这么些科学难以解释的事情后,对于生命的看法还真是有了死去活来的变化,活着和死去,大概在本质上没什么太大区别,不过是个存在形式上的变化。
很多次,我们在聊天时,兴奋起来,都十分迫切地想要了解这些种种神秘背后的真相,猴子曾数次提议,不如兄弟几个有意识地去探寻一下,没准真能探究出什么名堂。无奈几个人心大胆子小,本事又不够,这些想法,也仅仅是想法而已,仅停留在嘴上交流。偏偏在这天晚上,几个人聊着这些事,兴奋异常,猴子尤其来劲,把烟屁股嘬得吱吱响,说:“不是那值班室最近有点问题吗?不如今天晚上,兄弟几个就去一探究竟,瞧瞧到底是个什么鬼在那里捣乱,怎么样?”
刘俊被他感染,十分兴奋地拍了下桌子:“走!”
我也蠢蠢欲动。
倒是大嘴,冷静得一塌糊涂,给我们泼凉水:“我说你们都疯了不是?这无聊随便说说也就算了,何必当真啊。”
猴子瞪着他:“我操,你去不去?”
大嘴说:“问题是,去了又怎么样?我们又不是黄师傅,狗屁不懂,你说去探究,拿什么探究?回头要真搞出什么事,还得去求黄师傅。”
猴子摸摸后脑勺,一时无话可说,看着我和刘俊,踌躇不定,刘俊笑笑,对大嘴说:“就是过去看看,没那么严重。”
大嘴摇头:“这哪个说得好。”顿了顿又说,“再说了,这鬼不就是鬼嘛,还有什么好探究的,这些玩意,别人见得不多,我们几个见得还算少吗?见来见去,都是那么一回事,你说想搞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过个几十年,大家都报销了,到时候自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猴子十分泄气,走到床边坐下,手在空中无力地挥了几下,赌气似的说:“算了算了,不去就不去吧,大嘴讲得也对,去了也不晓得怎么办。”
猴子说完,我和刘俊对视了一眼,无言以对。
倒是大嘴歪着脖子一脸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什么。
“要不这样吧。”十几分钟后,大嘴忽然开口,“我们还是去。”
“你说什么?!”猴子十分诧异大嘴的突然转变,不光猴子诧异,我和刘俊也觉得匪夷所思,这大嘴前后态度的转变,也太快了吧。
“去殡仪馆啊。”大嘴说,“我刚才突然想到以前黄师傅好像说过一个什么驱鬼的法子,用那个纸钱蜡烛铺成一条路,再点炷香什么的……凡子,你记得不?”
我:“嗯,好像……那个……是有这么说过,不过印象好像不是那么深啊,你再说下,到底怎么做来着?”
“哎,我记得我记得。”猴子来了劲,比画着双手说,“黄师傅说的是,用纸钱,一张接一张,铺成一条路,每张纸钱两边各放上一支蜡烛,在纸钱路的尽头,摆一个香炉,点上香,然后那东西就会沿着这条路走,等香烧完,这东西也就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了……不过黄师傅说的这个法子,不是驱鬼啊,而是给找不着路的魂魄引路用的,让它们能去到该去的地方。”
大嘴说:“我觉得值班室里那东西就是个迷路鬼,要不怎么老不去它该去的地方……我刚才想了下,觉得老让那东西在值班室捣乱也不是办法,这老猪百毒不侵,可以见怪不怪,我还没那本事,不把那东西赶走了心里不踏实。”
刘俊笑:“别说你不踏实,我们都不踏实。”
大嘴赶紧握住刘俊的手,一脸夸张地说:“真是好兄弟啊!”
刘俊跟着装腔作势:“那是当然的啰!”
“拉倒吧你们两个。”我推开他们,说,“我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大嘴问我。
“刚才猴子说了,黄师傅那法子并不是驱鬼的,如果值班室里那位,不是个迷路鬼,那怎么办?还有大嘴你别忘了,那天晚上,是在我们烧了纸钱后才太平下来的,你说一个迷路鬼,连该去的地方都没去到,他收了这些钱又有什么用呢?”
“那凡子你的意思是,那东西不是个迷路鬼?”
“我是这样想的,但也未必,谁说得好呢。”
“不过……”
“哎呀。”猴子不耐烦地打断大嘴,说,“管他是什么鬼,我们过去试试不就完了,一开始我们不就是打算过去一探究竟的嘛,想得越多,顾虑越多,这顾虑一多吧,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对对。”刘俊拍拍手站起来,大叫一声,“出发!”
去殡仪馆的路上,坐在后排的猴子和刘俊特别兴奋,两人一路高歌:“雄赳赳,气昂昂……”这歌本来挺提气,可经这两位的破锣嗓子唱出来,我怎么听都有种嚼生大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