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毓宾从早上开始便一直都疑是在梦中,当今天子,贞武皇帝巡幸太原居然会陛驻在他家中,虽然康熙爷南巡之时也不乏陛驻私人家宅的情形,但那接待的人家不是朝中勋贵大臣,便是归退在家的老臣,他范家虽在内务府挂的有号,却只是挂的虚名,并未入旗籍,既无官职,亦不是皇家奴仆,严格的讲,只是一介商人,连缙绅都算不上。
紧张兴奋的忙碌了半天,将贞武迎入了家中之后,他便开始张罗一应膳食和果品,他从未接过驾,负责指导他的太原知府赵凤诏亦无接驾的经验,仅仅只清楚觐见的礼仪,在进贡果品被细细的检查之后,他才意识到接驾不是件轻松活,虽然荣耀无比,但稍有差池,怕是连一大家子都会陪进去,他由此也就谨慎起来。
闻报范毓宾在外敬献果品,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
范毓宾心情紧张的进了大厅,便依照规矩恭敬的磕头道:“草民范毓宾,恭请皇上圣安。”
听的他嗓音发涩,贞武知他初次见驾,心里紧张,他这还算好的,能够把话说的不结巴,很多初次见驾的官员就这么一句请安的话都会紧张的说不囫囵,相较而言,这范毓宾算是相当不错了。
见他跪在地上不知起身,贞武不由微微笑了笑,才道:“免礼,平身。”
听的贞武话语轻松,带着笑意,范毓宾才微微放松了一点,才记起来的目的,忙又叩首道:“禀皇上,山西酷暑,草民备了点时令瓜果,恳请皇上笑纳。”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他对瓜果并无多大兴趣。却不想拂了范毓宾的心意,当下便含笑道:“难为你一片心意,呈上来吧。”
范毓宾原本是挑了几个出色的丫鬟呈献瓜果的,不料检查之后。一众侍卫根本就没给年几个丫鬟机会,直接就将果盘接了过去,听的吩咐,一应侍卫便流水般的托着果盘进来。
见林林总总有十多个果盘,贞武不由微微笑了笑,当下便指着其中两碟,道:“这两样留下。其他的都撤了,赏给胤誐及一众侍卫。”
待一众侍卫都退了出去,贞武才打量范毓宾两眼,随后指了指身前的椅子道:“赐座。”
范毓宾瞥了一眼那椅子,与贞武所坐的一般高低,他不由暗暗叫苦,赵凤诏是刻意交代过了的,不能与皇上坐的一般高。这是大忌,他布置家具的时候却是疏忽了这点,当下他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不由大为局促。
“此并非正式礼仪场所,无须拘礼。”贞武含笑说道。
听的贞武如此说,范毓宾才躬身道:“草民谢皇上恩典。”而后,他才谨慎的坐了半个屁股在椅子上,而且自觉的微微躬着身子,眼睛看着地面,赵凤诏是再三的交代,直视君父,也是臣子大忌。
见范毓宾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贞武微微笑了笑,才道:“国朝鼎定中原,山西商人功不可没,自秦汉以来,山西商人足迹便遍及天下,其对外开拓之精神。遍观各省,无一能及,如今大清能与晋商相提并论者,唯有徽商。”
听的这话,范毓宾忙躬身道:“为国效力,乃是商人本分,山西商人之所以积极对外开拓,亦是为形势所逼,山西不仅人稠地狭,而且干旱贫瘠,唯有牵车服贾贸易远方。”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徽商虽富,却轻商重仕,贾而好儒,经商有成,便扶持子弟读书入仕,然晋商却是崇商建业,学而优则贾,重商之风,已是深入骨髓。
朕时常听闻山西官员抱怨,山西积习,重利之念,甚与重名,子弟俊秀者,多入贸易一途,至中材以下,才令读书入仕。山西历任学政对山西重商之风抱怨犹甚,每科应考,童不敷额数之县,以山西为甚。
朕一直颇为不解,山西何以如此重商轻仕?此重商之风俗又是从何而来?范家做为晋商之首,当知之甚详。”
听的这话,范毓宾不由颇为犹豫,这年头,商人的地位颇低,重商轻仕实为离经叛道之举,他一时之间也揣摩不透贞武的心意,不敢随便回话,这可不是寻常闲聊,对方乃是大清天子,一言可兴山西,一言亦可衰山西。
见范毓宾小心谨慎的模样,贞武索性挑明了自己的态度,当下便含笑道:“大清虽...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