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回到京城了。”胤祥畅快的笑道。
“今年算不算最冷的一年?”胤祯在马上大声问道。
“不算。”胤祥边说边催马靠了过来,扬声说道:“听说康熙三十一年的时候,京城一夜就冻死了一百多人,夜里‘抱火锅’的,至少死了三成,那才叫一个冷。”
“什么叫抱火锅?”胤祯从未听说过,不由追问了一句。
“嗨,那都是无家可归的。”胤祥解释道:“夜里蹲在墙边睡觉,将身子缩成一团,怀里揣个小暖炉,里面仅有很少的炭,靠着那点暖和过夜。百姓把这种情形称之‘抱火锅’。”
胤祯不由诧异的问道:“这些人难道就没人管?顺天府的那些官员都是干什么吃的?”
见老十四神情不对,胤祥放低了声音道:“顺天府要管也只是管有户籍的,这些个‘抱火锅’的多是盲流,根本就管不过来。再说了,如此天寒地冻的,有家有室的都不免有人冻死,他们那里还有精力管闲事?”
有家有室,都还冻死人?胤祯平日里绝少接触平民生活,不象老十三那样什么人都交往,对京城的平民生活,确实是所知有限,略微犹豫,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不都是睡的热炕,难道没钱买煤?”
胤祥详细的解说道:“平头百姓取暖都是用炉子,烧的是煤球,烧炕也是用炉子,晚上炉子极容易熄灭,夜里滴水成冰,一些老人或者是身体差的,天不亮就死了。”
胤祯点了点头,煤炉子、蜂窝煤都是些简单的东西,这些东西,他动动嘴就可以解决,如今他在外转悠了不少年,也算是见过识广,就是提出来,也没人会起疑,回京就马上让人鼓捣出来,也算是一件惠民之举。
倒是那些个‘抱火锅‘的该如何解决?赈济只是权宜之计,自己并非年年在京,总得想个长久之策。
胤祯一行刚进入朝阳门,先一步进京的两个护卫就领着三个在希望义学任教的西洋传教士迎了上来,胤祯就近在东烧酒胡同与三个传教士谈了一番,便径自往宫里而去。
康熙在乾清宫西暖阁里静静的批阅着奏折,胤祯回京的折子一早就送了进来,他亦未料到老十三、老十四两人竟然会冒着如此大的雪赶路,心知老十四定然是有大事,按理南洋现在不可能有事,除此之外,又能有何大事?
这半年来,大清一系列的重大决策都跟欧洲诸国有着直接或间接的联系,康熙对欧洲的情形亦是较为关注,也曾从几个熟悉的传教士那里打探欧洲的情况。在京的传教士皆是耶酥会士,只效忠罗马教廷的教皇和服从总会长,虽然博学,却极少涉及欧洲的政治。
即便是康熙问起,他们也仅只谈及欧洲的地理物产,各国的大致情况,而且康熙熟悉的传教士都是很早就来到大清的,对欧洲的现在情况根本就不知道,自然不会乱说。
康熙亲眼观看过海军的军演,对西洋战舰与大清海军战舰的优劣有着非常直观的认识,对南洋之战并不担心,在知道英国、荷兰都是蕞尔小国之后,也就搁开了手。
这半年时间,海军全面攻占南洋,巩固了噶罗巴,开辟了澳洲航线,进一步肯定了澳洲的疆域,康熙对胤祯亦是越发的信任,澳洲的征伐和移民现在已经全部提上了日程,眼看着开辟海外广袤领地的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他这几个月的心情也是格外的好,处理政务亦比往日勤了不少。
“皇上,十三爷、十四爷在景运门递牌子觐见。”李德全轻声禀报道。
“宣。”康熙头也不抬的说道,写完最后几个字的批语,他便搁笔起身,在殿里稍稍活动起来。
“儿臣胤祯、儿臣胤祥给皇阿玛请安。”胤祯、胤祥二人进来便磕头请安。
康熙停住脚步,仔细的瞅了二人一眼,才微微笑道:“瞧着精神还不错,赐座,赏茶。”说着便走回炕上盘腿坐下。
胤祯谢恩之后,便从容落座,胤祥却又叩首道:‘皇阿玛天津遇险,儿臣身在苏州,未及时赶回侍驾,还祈皇阿玛降罪责罚。”
康熙知他是怕卷入争储的旋涡,也不欲在这上面做文章,微微点了点头,才道:“你奉旨在海军效力,不奉旨不得回京,何罪之有?坐吧。”